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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人心 之 引言(十)答案随风

已有 3207 次阅读 2010-8-2 08:52 |个人分类:电脑人心|系统分类:科普集锦| 人工智能, 历史, 认知科学, 可能性, 电脑人心

上回说到,这个系列的计划就是要把AI历史上关于电脑人心可能性的各种正反辩论重温一把。其间,我会自任电脑们的粉丝律师,冷眼旁观这些辩论,审视它们的来龙去脉,加以有理有据有情的批判性反思。最后,基于这些辩论以及对它们的反思和报告,我将代表广大过去、现在、未来的电脑同志们就电脑人心的可能性给出一个负责任的说法。(听起来有点发言人的味道了吧。)

性急的读者或许会嚷嚷:“嘿,那答案是什么?你直说呀!”我请Bob Dylan帮我回答如何:“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如果这不够清楚的话,那等到这个系列结束的时候──如果它有结束的那么一天的话,一切就都会清楚的。

正经一点呢,我的意思是说,这个电脑人心可能性的问题没有先验的答案,没有从一般原则出发的答案:不存在关于电脑和人心的一般性原则,从它们出发,我们就可以明确地知道电脑人心是否可能。或者说,电脑人心的可能性,不可能以下面的形式来判定:“人心是A,电脑是B,A和B的关系是如此如此,因此电脑人心的可能性就是这样这样。”

所以说,所有前面提到的和后面将要详细讨论的原则性争论,其设问也好,其结论也好,都不足以从原则上给出个答案来。哪怕所有的辩论都挺有意思;哪怕所有的辩论都有或多或少的理论上、原则上的重要性。

如果我们以为电脑有什么本质,使得人心水平的人工智能可能或者不可能,那我们就都错了。 这当然是个否定性的答案:就是说电脑人心即使可能,其可能性也不是植根于任何已知或者尚待发现的电脑的一般特性的。然而,这个答案也有其肯定性:就是说,没有任何电脑的特性会阻止我们理解和造出电脑人心。电脑没有本质,所以,没有什么它的属性会妨碍人工智能取得成功。电脑没有本质,所以,也没有什么它的属性能够保证人工智能将会取得成功。

如果要完全正面地讲的话,电脑人心可不可能,这个问题以及它的答案,都是历史性的。因为,电脑或者说计算机,不是一个抽象的类别,而是一种历史性的存在。没有可以划定的边界可以把所有过去、现在、未来的电脑们框在里面,把所有非电脑们排斥在外面;也没有任何本质可以将电脑和别的东西区别开来。所以,我们不知道在制造和理解电脑人心的征途上,我们将会有什么武器和工具可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我们将会有层出不穷的新工具、新武器可以用。从人工智能和计算机并肩发展的这60多年里面,我想这一点应该表现得很清楚了。

所以说,人工智能的可能性是历史的可能性。电脑人心可不可能,不是在于电脑是不是什么,而是在于我们将如何来制造、运用和理解电脑,以及如何理解人心。这是一个我们如何去做的问题。

就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历史发展而言,具体到我们的时代,按照Brian Cantwell Smith的说法,我们正生活在指号炼金术(semiotic alchemy)的时代。信息时代的牛顿还没有诞生。(别忘了,牛顿,这位近代科学的奠基人,也是最后一代炼金术士之一。)我们恐怕最多也就是身处像伽利略那样摸索的时期。

不相信?请想想有多少流行理论把比特串误认作信息内容本身,就好像一条“还没休息啊?”的短信,其内容真的只有不到100位似的。想一想,这像不像把质量(东西的多少)误解成重量(东西在引力场里面的份量)?

还不相信,再举个例子:我们机器里都有各式各样的很多文件吧。今天,如何组织这些文件真是个头疼的问题。我们似乎面对两个选择,或者用子目录(文件夹)的方式,或者按照内容或文件名进行搜索;而我们又往往觉得两者都不够好:前者太僵硬,假设文件只能有一种分类方式;后者太冒险:“那个文件肯定在机器上什么地方。可是我用这个词怎么找它不着呢?” 后代会笑话我们的:嗨,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清楚,真像当年笛卡尔、莱布尼茨他们“动量”和“动能”拎不清啊。是啊,我也觉得这样的问题应该有个很清楚明白的答案,可我们确实还没有啊。生得早了点啊。

从伽利略研究自由落体到人类登上月球,大概是三四百年时间。今天的AI(包括Boston Dynamics的机器驴子之类的东西),我觉得恐怕应该算是伽利略、笛卡尔时代的钟表水平吧。恐怕再来个三五个甲子,两百到三百年,电脑人心造出来是有可能的。

可是,光是造出来,其实不是最难的。更高的要求是,这得是基于理解基础上的制造。

千万不要以为,什么东西我们如果能制造就能理解。人们已经世世代代地造人了:一朝欢乐,十月怀胎,经年抚养。然而,又有多少人懂得生儿育女的生理机制和长大成人的社会、文化、心理过程呢?自己往往并不懂得自己的制造,这一点也许不一定需要龙应台女士来点醒吧。编过很复杂程序的朋友们,或许也会深有同感吧。而这往往还只是思维、行为上的理解。更不要说是在伦理上对自己的制造──孩子也好、电脑人心也好──充分负起责任来所需要的那种理解与实践了。

所以,说到底,电脑人心可不可能,如何可能,后果如何,是一个怎么做的问题,是一个我们如何在信息时代书写历史的问题。

和平的可能性是越战期间Dylan们所每天面临的问题(今天也仍然是我们的问题,尤其是我们这些给NATO国家交军火税的人们);电脑人心的可能性是信息时代的我们将会长久面临的问题。两个问题都有它们的时代性。两个问题,归根到底又都是个我们如何思考、如何行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在自己的时代里书写历史、创造未来的的问题,是人心(或许还有电脑人心?)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什么样的世界的问题。

所以,“答案呢,我的朋友啊,正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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