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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对泥土真的没有任何感情,泥土一直是和贫穷、填不饱肚子、肮脏联系在一起。懂事后这种愿望愈发强烈,远离农村,远离泥土成为学习的动力,等到考上大学,远离泥土的理想总算变成现实。
上大学的时候,我去过很多农村同学家里玩,他们大多数住在农村,我会和同学的父母聊起农事,比较和自己老家的不同。各地农村的差别实在太大,这远远超过城市的差别。比如湖北农村春节做的糍粑,和江苏下河地区做的粉团就完全不同;湖北很多地方种水稻根本不用抽水机抽水,只要将高处湖里的水往低处水田里放即可,远远比平原地区的江苏种水稻方便。至今我仍然喜欢到农村玩,而不太喜欢城市旅游。
工作以后,由于某种机缘,有机会将家建在扬州郊区汤汪九龙,当时基础设施很差,有一段路还是土路,刚开始还没有路灯。无论喜欢不喜欢,我又再次住在农村,离泥土又很近了。门前是一片农田,家西边不远是一条小河。孩子小的时候,我经常带着孩子在田埂边、河边溜达,玩在水面上漂瓦片的游戏,孩子有时会恶作剧将砖头扔进茅坑,玩得很是开心。
今天到郊区一亲戚家去,看到小区南边一片菜地,很是亲切,特地沿着田埂转了一大圈。一大片芦竹没人收割,不知谁放了一把火,烧掉了部分。因为现在郊区农村已经非常富裕,芦竹根本没有用处。而我小时候,芦竹可以用来做栅栏,防止邻居家的家禽吃庄稼。大的芦竹可以用来编床板,细小的可以用来当烧火做饭的柴火。小孩子最喜欢的是将芦竹花砍下来做小号,一吹发出单调而悠长的声音,经常比赛谁的最响,谁吹的时间更长。芦竹的生命力很强,将一根成熟的竹子横着埋在沟边,很快每个关节处都会冒出嫩芽,是很好的护坡植物。
现在想来,我和泥土的感情本来是天生的,根本无法割断。当年之所以带孩子到农田里玩,那完全是自己的一种本能。如果现在种田变成一种爱好,而不是一种谋生的手段,那么拥有几分地将是我很幸福的一件事情。我们这一代人,很多都是农村出来的,尽管绝大多数人已经完全城市化,但本质上的农村气息我认为是很难消失或去除的,只不过很多时候它处于潜伏阶段,在潜意识里影响着我们说话做事的方式。
人生真的是一种轮回,你反对的,不喜欢的,逃避的某种东西,可能真是你离不开的,甚至过了一段时间并不太讨厌的东西。如果问泥土给我带来了什么?我想应该有三点:务实的态度、低调的风格、刻苦的精神。一句话,都是土里土气的东西,年轻时曾经慨叹自己很多方面的不足,感慨泥土带给自己的负面影响,到了早过不惑之年的今天,真的应该感谢泥土。
2011.2.7 正月初五 俞立平 于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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