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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春节刚过,春天便翩然而至。记得那时每年阴历二月,村里的孩子便三五成群,挎着大荆条筐,结伴到西大洼野地里挖荠菜。
“二月春风河上来,水精波动碎云台。”燕子还没有从南方飞回来,湖西平原上的留鸟已经开始活跃起来。早春二月,湖西地区的田野还显得有些荒凉。村头打麦场上,稀落点缀着一些蘑菇式麦秸垛。大片大片的麦田,刚刚开始返青。远处的川杨树林子,望过去灰蒙蒙一片。“寒食今年二月晦,柳林深翠已生烟。”很快老鱼河沿上的一排排柳树,泛出淡淡一片新绿,柳树随风舞动绿色的丝绦,川杨树挂满碧绿剔透的杨花。“河渠堤岸柳含翠,独立濛濛细雨中。”湖西地区最明媚、最绚丽的季节来到了。
日子在暖暖的阳光里飘过,柳绵杨絮在空中雪花般慢慢飞舞。“桃花不惜胭脂色,古村宅傍花正开。”村头果园陌上花开,桃树、梨树、苹果树次第开花,老鱼河堰上槐树林子花香四溢,田里油菜花一片金黄。村头路边,南方的养蜂人搭起小帐篷,来赶故乡的花季。湖西平原到处鸟语花香,蜂舞蝶喧,一派春意昂然的景象。
在春天的野地上,我们一群孩子,踏青春游一般慢悠悠地四处游荡。有人折了根柳树枝,三五下拧出只柳哨子,一边走一边呜哩哇啦地吹。柳哨声惊起了远处的野兔子,箭一般穿过一大片老坟地,消失在远处老河堤荆条丛里。老坟地隆起一片大大小小的坟头,坟头旁的干茅草丛里,一群野鹌鹑被惊飞,盘旋一阵忽地又垂直落下来。不一会,坟地那边又传来鹌鹑低沉的哀鸣。看见野兔子,惹得伙伴们尖叫,后悔忘了带家里的习狗来。走得身上热了,有人把外面的棉袄脱下来,袒披着。乡下孩子很少穿内衣,脱掉棉袄便露出肚皮。一冬没洗过澡,稚嫩的肚皮上虽然满是泥垢,但掩盖不住少年特有的青春活力。“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荠菜一时生。蒲笋初生绿尖角,蕨芽已作小儿拳。”温暖和煦的阳光,在空旷的野地里快活地泛滥着,就像我们这群野孩子,在西大洼盐碱滩上撒欢嬉戏,寻找着荠菜的影子。那个季节,每到周末我们都去野外挖野菜,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试挑野菜炊香饭,便是湖西二月天。”记得那天下午,我娘一个人忙活半晌,为全家包荠菜饺子。当热腾腾的荠菜饺子出锅,我娘盛上一碗饺子,打发我给邻居瞎子奶奶送去。瞎子奶奶是村里有故事的女人。丈夫病死,她悲痛欲绝哭瞎了双眼。瞎子奶奶无儿无女,住在一条很深很深的巷子里。走到巷子尽头,看见她家残垣断壁上探出几枝桃花。瞎子奶奶空洞地望着窗外,问我桃花开了吗?我说开了。瞎子奶奶自言自语地说,桃花开杏花败,荠菜花开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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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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