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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在北植标本馆(PE)
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的名字。我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但我读过他的文章。我确实不认识他呵,但关于他的采集故事,他的工作业绩,他的分类功底,总会在周围人群中诵。提到他的名字,总会想起上一辈那些兢兢业业,采集标本,认真鉴定的分类学家。从武陵山采集队,到中苏考察团;从南水北调采集队,再到王启无、俞德浚、李延辉等,这些植物采集学家的名字伴随着一份份保存完好,压制整齐的植物标本,出现在不同标本馆中发黄的采集记录表中。
遥想几十年前的野外工作条件,夜晚下山压制标本时,要么就着昏暗的煤油灯,或者火堆旁的火光,要么蜡烛光,最后才到明亮的电灯。在这样的光照下,写下必需的采集信息,有的简洁,有的详尽;有的笔迹飞舞,有的字迹端正。后来者们似透过这些年代久远的笔迹,似乎能依稀猜想采集家们的各种性情。 那些成十千上百万的标本中,又有多少份是需要那些甘于坐冷板凳,借着亮光,在解剖镜下,专心观察每一多花的结构,每一片叶脉上的纤毛,最终给这些封存于室内的花儿一个准确的拉丁学名。
我佩服那些跋山涉水的采集前辈,我敬佩那些勤于钻研,认真鉴定的分类学家。在众多的标本鉴定者中,总是会看到他写得工整而又谦虚的小楷签名。我知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植物分类学家,是蔡希陶、吴征镒等老一辈植物学家的紧密跟随者。我熟知他的名字,因为我读过他的文章,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从来未曾想过可以见到他。
昨天在三楼看藤山柳的标本,今天在二楼看耧斗菜的标本。当我坐在窗前,静看无距耧斗菜时,我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位深绿色茄克外套的长者,头发花白,敦厚温和,和蔼可亲。起初,他一人安安静静地走进来,坐下看那些早已摆放在桌上的标本。接着就赶来一位女生,说是从北师大赶过来,从他办公室问寻着来标本馆找他的,有问题求教。一老一小,凑在一起讨论某种植物的分类问题。长者声音和气,幼者语气急促。末了,只听到小女生一个劲儿地说着:“太感谢您啦!”
“老师,谢谢您!”这句话至少重复了好几遍,貌似除了谢谢,再也找不到别的可以表达感激的话语。我想,这样一位退休后还愿意来标本馆坐坐,专心鉴定的儒雅学者,一定不是位普通的老师。也许他还会有一个更符合他身份的称谓。然而,眼前的他会是标本记录本上那些熟悉的名字中的哪一位呢? 很快,他的名字逐渐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但我竟然没有勇气走上前去打扰他,贸然问个好。
看完标本,准备起身离开标本室。走过他身旁,看到他静静地端坐桌前,在解剖镜下认真观察小花,桌上放的是一本摊开的《中国植物志》,上面可圈可点,做了细细的蝇头小楷笔记,看来是他最常用的一本工具书。他静静地看着标本,沉浸在一种“物我两相忘”的境界。
我悄然走过他身旁,终究未上前打扰。在门口桌上的访客登记簿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签名,依旧是工整的小楷体:王文采。对了,我还知道,他是一位科学院院士。
图2:跑遍万水千山,采集拍摄到的藤山柳植物。
图3:前辈采集的藤山柳标本,压制很精美。
图4:压制很仔细的标本,茎干上的刚毛清晰可见,花果也很完整。
图5:一份笔迹工整的采集记录表,令人敬佩。图6:一枚珍贵的标本馆藏印章,上世纪初30年代。
图7:记录,前辈们的足迹。
图8:一份发黄的植物标本上所承载的知识积累:传承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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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5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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