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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常说眼见为实,实际上我们眼见未必为实在,甚至科学上许多情况下正是因为眼见导致错误的认识。从某种意义上讲,许多科学研究的就是摆脱眼见为实的过程。
尽管我们都知道眼见未必为实,但总是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古代的人看到太阳和月亮围绕我们周围每天在转,很容易就得出地球为中心的错误观点,我们看到水中物体会感觉到物体变形,我们看到五颜六色的物体非常容易把白色作为一种单色,我们不清楚的是所谓颜色,所谓观察到的现象是我们的眼睛作为一个测量工具对观察对象的一种检测结果而已,而且是一种精确度非常有限的测量仪器。我们都知道魔术师的表演是一种虚假的表演,但我们又不得不总是都被这种明知的欺骗所兴奋。这说明我们总有这种眼见为实的本能,因为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相信我们的观察。如果不是事先了解到这个表演是魔术,我们甚至不会怀疑自己所见,也就不会有任何感觉异常的作用了。尽管,我们现在已经了解这些都是错觉,但在科研观察中仍旧不自觉地受到直觉和直接检测结果的干扰。
对变化的敏感程度是观察能力的重要体现。我曾经写过一个文章,谈到好奇心是科学素质的重要体现,对变化的敏感性与好奇心类似。人有天生的好奇心,主要来自对外界的无知,我说过科学家应该是自觉无知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对变化的敏感性。设想一个自认为无所不知的人,他不会去探究任何变化,甚至对任何形式的变化都采取自动的屏蔽,也就是说会“视而不见”。当然对变化的敏感性也需要专门的知识,对一个领域太过无知,或者看到太多变化,也会使观察者失去思维的勇气。例如,有音乐能力的人能很容易识别音符的错误,可以理解音乐的美和瑕疵。对音乐完全不懂的人,不能体会到音乐的美,也意识不到演奏者的小缺陷。因此,比较理想的是有基本系统的知识结构,又不盲目自大,或者不盲目崇拜所掌握的知识系统。随时保持警觉的状态,体会和感悟新的进展和新的现象。
完整知识结构是观察有效的最重要基础。但是,面对复杂体系,目前人类所掌握的知识尚不足以形成完整知识体系,这是导致大量错误的重要原因。例如,我们现在对生命现象的理解,对疾病的机制的研究等目前都存在瞎子摸象的状态,出现大量错误甚至是必然的。不过我们不能因为这个而不去摸,而不去探索,这也正是这些学科给人类特别是生命科学的挑战。在物理学上,牛顿的力学是绝对可测定的直线关系,最多是一种理想的曲线或指数关系。但在微观世界,测量的不准确性随时存在,已经成为一个定律。实际上,仔细去分析,即使在宏观上,距离、质量、体积等这些宏观数值都不是绝对准确的。例如你只能定义1米是多长,但你无法测量一个绝对准确的1米。因为在微观上不存在准确,决定了宏观的绝对不准确性。但在生物学上,不仅微观上的不准确,宏观上也是不准确的。例如你无法准确判断一个人什么时候死亡,我们只能说心跳停止了跳动,但这个时候人不一定是死亡的。其许多器官都是有功能的,因为死亡的人的器官可以被移植到其他患者身体上发挥作用。更加困难的是,我们无法判断一个人是否健康。于是就出现所谓的亚健康,实际亚健康也是一种模糊感念,这是一种典型的我们不能准确测量的状态的反映。如果亚健康不是疾病,那么就不是不健康,亚健康本质上是我们所不了解的疾病类型的一种模糊判断。不能算疾病,也不能算健康,我们不清楚,只是亚健康。过去有一种说法是神经衰弱,因为后来发现许多人是患了抑郁症。我们现在已经能非常熟悉抑郁症。所以觉得神经衰弱不是一个科学概念。现在的亚健康已经进入医学教科书,但我觉得这个说法并不让人放心。只不过是神经衰弱的另一个翻版而已。认识到这些,我们是应该欣慰,还是应该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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