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僵尸大学斗争的学术侦探André Hesselbäck

André Hesselbäck 利用他的摄影记忆力和高等教育专业知识来嗅探猖獗的学历造假和学位工厂。

作为一名学历学位评估员，André Hesselbäck 花了几十年时间追踪假学位和学位工厂。

André Hesselbäck 在过去 22 年里一直在追捕欺诈组织，这些组织出售没有学术要求或适当认证的虚假学位。证书欺诈包括文凭、学位、成绩单、证书和其他文件，这些文件由不提供真正学术服务的虚假机构出售。Hesselbäck 说，这种做法与有组织犯罪有关——据估计，它每年产生数十亿美元。

Hesselbäck 的工作跨越许多地区，但他目前的主要关注点是南亚，那里既有大量的学生群体，又有许多不被认证机构认可的大学。这与他在高等教育领域的第一份工作大相径庭：2001 年从瑞典乌普萨拉大学获得芬兰-乌戈尔语（包括匈牙利语和芬兰语）博士学位后，他选择了学术管理，因为他想要一条稳定的职业道路和一个能够让他探索自己对不同教育系统的兴趣的角色。

他仍然住在乌普萨拉，现在是位于索尔纳的政府组织瑞典高等教育委员会 （UHR） 的分析师和证书评估员，负责评估学术或专业资格及其在不同国家之间的可比性。Hesselbäck 对学术造假的巨大规模持事实态度。他估计，在包括经济和工程在内的一些部门，“10-15% 的劳动力是某些国家的学位工厂或未被认可的、不合格的学校的毕业生”。成本往往随着学位水平的增加而上升。人们为此类公司的假博士或医学学位支付高达数万美元。

Hesselbäck 说，确定特定证书是否无效并不简单。“证明一所大学是合法的比证明一所大学是假的要容易得多，”他补充道。当学位是在索马里兰或克里米亚等未被承认或被占领的领土授予时，情况可能尤其棘手。

每天，他都会回答来自私营和公共部门潜在雇主以及寻求招收研究生或招聘教职员工的大学的询问。他还作为欧洲信息中心网络 - 国家学术认可信息中心的一部分进行研究，该网络是一个由包括 UHR 在内的 50 多个国家机构组成的伞式组织，提供有关证书认可的信息。

他说，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学位工厂运营商已经抓住了美国研究型大学不断增长的规模和声望。他们的虚假网站可能会展示田园诗般的校园图片，让人想起美国著名大学常春藤盟校，并且有巴克利或曼哈顿湾大学等名称，类似于熟悉的美国机构。

一个有用的资产是 Hesselbäck 的强大记忆力，例如，在发现网站图像和文本之间可疑的相似之处时。“他有这个想法，”另一位 UHR 证书评估员 Zeba Safi 惊叹道，她精通少数亚洲语言，这对她的工作来说是一个福音。“你说一个号码，他就会记住，”她说，无论是地址还是很久以前调查的案件编号。

他的语言学背景也可能有所帮助，但他对数字、单词和图像的过目不忘是“我一直拥有的东西”，Hesselbäck 说。

这项工作需要非常注重细节，以跟上 Degree Mills 改变其运作方式的步伐。一些欺诈者采用一所已解散但曾经合法的大学的名称，创建了 Hesselbäck 所说的僵尸大学。例如，Hesselbäck 曾经检查过拉丁美洲的网站注册详细信息和官方来源，发现一所之前倒闭的墨西哥大学在几年后与斯里兰卡的学生有关。

真正的危害，但反应缓慢

根据 Hesselbäck 的说法，在瑞典，求职者提交假大学的资格并不违法，尽管伪造合法大学的成绩单或学位是犯罪行为。相关法律因国家/地区而异。

他补充说，在挪威，提交假大学的证书是一种刑事犯罪，但举证责任必须很强。在联邦层面，美国没有明确禁止颁发、持有或宣传虚假学位，尽管一些州有法律禁止。在实践中，虚假医学学位的个人持有者已经放弃了他们的执照或被免职。公开曝光会导致尴尬，在某些情况下会导致辞职。通过创造性地应用禁止通过邮件或电信进行金融欺诈的法律，可以对学位工厂提起法律诉讼。

但即便如此，Hesselbäck 说，学位欺诈并不被视为一个问题——因此政府没有足够认真地对待它。去年，他和六位合著者撰写了一份报告，为欧洲委员会（Council of Europe）的成员国提供了打击教育欺诈的建议，该组织是在欧洲促进民主、法治和人权的组织。作者写道，为了有效解决这个问题，政府需要制定明确的法律来说明使用欺诈性学位的后果，然后执行这些法律。

 赫塞尔贝克说，假学位——比如这些在新德里被没收的学位——并不是没有受害者的犯罪，因为高等教育的公信力受到了损害，合法的学位持有者也是如此。

“[政府] 不知道这一切的规模，”Hesselbäck 评论道。美国联邦调查局（FBI）退休调查员艾伦·埃泽尔（Allen Ezell）估计，提供虚假学位每年要做70亿美元的生意。Hesselbäck 强调说，这远非无受害者的犯罪。“主要受害者是合法的高等教育系统”，它可能会失去收入和信誉。还有一些个人会受到影响，例如工程师、医生或其他具有欺诈证书的专业人士的客户。被欺骗在不知不觉中购买无效学位的学生也受到这种做法的伤害。

然后，有些人努力争取学位，结果却错过了机会，被其他走捷径的人所取代。Hesselbäck 知道至少有一名美国大学的讲师和两名受雇于瑞典大学的人，他们通过学位工厂获得学位。

“传统上，高等教育系统对此的反应非常缓慢，”Hesselbäck 说。许多被发现使用虚假学位的人将面临有限的纪律处分，如果有的话（假医学学位除外）。他举了一个例子，一位在美国大学任教的女士被发现从俄罗斯学位工厂获得了博士学位。大学允许她保留一个教学职位，只是告诉她不要使用“博士”头衔。

这个问题也延伸到大学录取方面：“在瑞典，博士课程的录取问题可能更大。Hesselbäck 说，与大学相比，非学术雇主更关心假学位，因为“他们希望确保个人拥有所声称的知识和技能，并能够在此基础上做出足够的贡献”。他认为，与此同时，如果一些大学将付费学生视为客户，他们可能会对假证书持更宽松的态度。

Hesselbäck 报告说，他已经多次被起诉或受到法律诉讼的威胁，但没有一个案例取得成果。而且他并不过分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他和其他人的工作已经揭露了有组织犯罪和大型学位工厂之间的各种联系。因为他的职责是向执法部门提供信息，而不是自己执行执法，所以 Hesselbäck 认为其他人面临的风险更大。“我的大部分作品都不太引人注目，”他说。

数十年追踪大目标

Hesselbäck 长期以来一直关注的是 Axact，这是一个以卡拉奇为基地的庞大媒体和软件帝国。

2005 年，一些硕士生被乌普萨拉大学数学与技术学院录取，Hesselbäck 首次注意到该公司。他不认识他们以前就读的任何大学的名字，在官方资料中也找不到它们。在查看了这些机构的网站后，他注意到许多机构都有相似的外观。他检查了网站注册信息，其中包括巴基斯坦的地址。他意识到所有奇特的大学网站上的免责声明与 Axact 网站上的免责声明相同。

这种发现相似之处和对名字的追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滚雪球。例如，Hesselbäck 在一家由塞浦路斯公司付费的认证机构之间建立联系，该公司由 Axact 首席执行官 Shoaib Ahmad Shaikh 领导。根据他的研究，Hesselbäck 怀疑 Axact 创建了 4,000 多个网站，包括虚假的政府机构和虚构的大学，它们可能存在于网站或文凭上，但没有任何有意义的意义。

从他和其他人的调查结果来看，Hesselbäck 认为“Axact 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学位工厂。他估计，它已经售出了 900 多万个假学位，主要在美国和中东，但几乎遍及世界上每个国家。该公司似乎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策略的变化发展。

在 2008 年 Axact 与 Student Network Resources（一家位于新泽西州马纳拉潘的前学术论文编辑服务公司）之间的民事案件中，一名美国法官表示，Axact“在巴基斯坦的许多互联网企业中使用数百个域名运营和/或控制数十个网站。[这些包括] 销售学期论文和其他学术著作的网站，以及销售来自不存在的大学、没有教师或教室的假冒学位和/或文凭的网站。当 Axact 的律师未能出庭时，法官做出了对他们不利的缺席裁决，并根据《新泽西州消费者欺诈法》规定了损害赔偿。

2015 年，巴基斯坦联邦调查局突袭了 Axact 并逮捕了包括 Shaikh 在内的高管。他们最初被指控不诚实地诱使学生从 Axact 的假大学获得学位，以及勒索学生勒索钱财。然而，去年，卡拉奇的信德省高等法院宣布 Shaikh 和其他人的所有指控无罪。

2017 年，Axact 的一名高管、时任助理副总裁的 Umair Hamid 在美国法院承认共谋实施电信欺诈。根据法庭文件，Axact 曾谎称客户将在合法教育机构接受指导。该公司收取预付费用，然后从大约 350 所不存在的学校和大学颁发毫无价值的文凭。哈米德承认，“客户运营的学位项目网站大多不是真正的大学或学院，有真正的课程”，给公司钱的人被误导了。Axact 没有回应 Nature 的几次置评请求。

然而，该公司仍在继续运营，而 Hesselbäck 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追随它。

培训下一代调查员

“度磨机的专家越来越老，越来越少”，60 岁的 Hesselbäck 说。“这意味着大量信息和大量知识将丢失。”

这也让 83 岁的 Ezell 感到担忧，他的 FBI 团队拆除了 40 多个学位工厂，并且在过去十年中一直与 Hesselbäck 频繁合作。有一些研究人员从研究伦理的角度研究证书欺诈。还有其他证书评估器，例如 Safi。但就敬业的调查员而言，“没有人跟踪我们”，Ezell 说。

Safi 曾接受过 Hesselbäck 的指导，他称其为“几十年来的工作”。而且你不可能在一两年或三年内把它传给某人。她说，他们对学历学位造假的浓厚兴趣——他们一直从事到晚上或退休的工作——也不容易被教。

Ezell 说，随着调查人员数量的减少，欺诈活动的类型激增。但是，人们正在努力跨代和跨国界共享有关教育欺诈的信息。欧洲委员会正在讨论创建一个致力于打击教育欺诈的组织。在 UHR，Safi、Hesselbäck 和他们的同事 Erik Johansson 正在建立一个学位工厂和未被认可、不合格的高等教育机构的目录。

尽管政府框架和合作对于遏制证书欺诈浪潮至关重要，但个别雇主和大学必须对检查证书保持警惕。“你必须一直验证所有内容，”Ezell 强调说。

与此同时，Hesselbäck 继续努力提高人们对这一问题规模的认识：“尽管有时这是一场艰苦的斗争，但我仍然认为这项工作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