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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2010年9月16日首映日一周时间,9月23日,我在一家影城观看了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山楂树之恋》。小说被称是根据真实的生活故事写出来的,堪称纪实小说。对于完整的人生而言,恋爱、婚姻、家庭,生儿育女、养老送终,是重大而严肃的生命主题。
影片描写了“文革”时期青年男女的青涩人生阶段。故事的情节非常简单,女青年静秋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运动中,懵懂之际与军区司令员子弟、地质勘探人员老三发生了一段恋情,老三不惜代价,痴情投入,正当他们的恋情渐入佳境、即将修成正果之时,老三得了不治之症,弥留之际,聆听着静秋撕心裂肺的痛哭与呼唤,他流下了最后的一滴眼泪。一段纯洁、美好、浪漫的爱情无疾而终,随风而逝,也把无尽的想象空间留给了观众。
如梦如幻。如泣如诉。
电影的画面如同出自时光之手的雕塑一样,令人难忘。青春的身影在田野上飘荡,在小河边游走,在汽车的车厢里颠簸。老三一定想拉住时光,凝固时光:让它在见证的大桥旁凝固;让它在烂漫的田野上凝固;让它在舒缓漫步的大坝上凝固;让它在急速奔驰的车厢里凝固;让它在欢声笑语的体育场中凝固;让它在窃窃私语的影剧院里凝固。
没有鲜花,没有蛋糕,没有收音机,弥留之际的老三,沙漠中依然做着绿洲梦。能够感到的是,记忆的瞬间化作了跨越时空的永恒丰碑。
影片展现了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元素,如毛泽东主席的巨幅塑像,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恍若隔世的文革,通过影片又仿佛如昨日般清晰,满足了一定岁数人们的怀旧心理。特别是电影中那个喷着标志性口号的影剧院,简直就是我们曾经使用过的,那熟悉的语录仿佛就出自我们自己之口——“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早就被熏陶、陶冶到了入骨入髓的地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成果那个时候就已经“进教材、进课堂、进头脑”了。
影片提供了观照特定时空与特定人物人生阶段的情感“原型”。在这个原型中,性别不再重要,双方的表现与外界的影响就显得重要。换句话,这已经超出少男少女的范畴,而是进入了甲方乙方的领地。这个电影是可以别解的,它像个陶艺任由个人加工制作。甚至,“静秋”根本就可以不是人,而是岗位,是职位,甚至就是一种梦想。电影在述说着纯洁和美好,也展示着梦幻的破灭和灵魂的绝望。努力的追求,辛苦的付出,面对的竟然是惨不忍睹的事实。
不同经历的人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光怪陆离的生活,有时像个万花筒,有时像个哈哈镜。科技需要创造,生活需要想象,而包括电影在内的艺术形式恰恰给人们提供了创造与想象的空间。当然,也不排除想入非非的指责。事实上,敢于指责他人的,往往是一些强势力的代表,放在平等的语境中,它充其量只能够构成多元价值的一种,谁是谁非需要时间的检验甚至需要感受的检验。
老三付出了许多,努力了许多,电影“处死”老三,追求历史真实情节,追求艺术残缺之美,实在残酷。我乐意参与创作、积极解读和充分想象的恰恰是:老三健康依然,而静秋却死到临头了。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有个经典说法,大意如此。
无论如何,一种不可抗的力量让他们永远分开。无奈乃是人生的常态。尽管对爱情与生命的美好追求依然,生活的变故,可能如空难,如车祸,如地震,甚至如泥石流而让人一命呜呼,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可能就像电脑中了病毒而突然死机一样。在弥留之际的老三眼里,他因为即将失去了自己而无法找到对方:静秋在他的屏幕上失踪了、人间蒸发了、完全彻底地消失了。电影演绎了真实、短暂而又漫长的人生悲歌。
运动具有相对性,在老三的幻象中,恰恰是静秋消失了。
她消失在夕阳西下的时刻里;她消失在凄风苦雨的寒夜里;她消失在异国他乡的枫叶里;她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山崖里。
在电影里,悲剧是由不可救药的疾病引发的,在现实生活中,引发悲剧的因素多得不可胜数。套用一个经典的句型:幸福的爱情都是相似的,不幸的爱情各有各的不幸。不可抗拒的外力左右着人们的选择与评价,情场如战场,一家欢喜一家愁。
(选自网络图片。)
不久前,我看到一则新闻,一个五十多岁的某房地产大老板,搁下老妻,迎娶二十多岁的某大美女,甚至我看了都非常认同,认为这是绝配,因为这是人家两厢情愿的事情,合婚姻之法,合相悦之情,合共赢之理。老马喜欢吃嫩草,这是俗语。有的社会心理学家的研究证明这非常符合社会科学规律,这也是市场经济发育充分的中国才有的郎“财”女貌,“成者王侯败者寇”呀。这个话题,不宜深究,一讨论,就必然沉重。
据报道,这部小说如果不是张艺谋导演力排众议,它都不能够顺利拍摄。很多人包括编剧都并不看好,是不是相似的人生经历触发了张导内心最柔软的部位?是不是他与前妻肖华的插队经历、初恋记忆还在他的脑海《活着》,激发了他的心灵共鸣?是不是他与巩俐魂牵梦绕的一段情缘“借尸还魂”般地得到艺术再现,“欲说还休,道个天凉好个秋”?举世瞩目的北京奥运开幕式表演无与伦比的成功,使他既有底气玩远离政治的商业片,又有资本玩远离商业的文艺片?张导已经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阶段了。不置可否的神情让人猜想这里一定埋着什么心灵的秘密。
如果波澜不惊,静秋或许就顺理成章是个中学教师,或许她与时俱进,早就拿到所在行业方兴正艾的高级专业学位证书,或许通过人文科学的修炼而成为国家机关公务员,也许她始终追寻梦想,远走他乡,出国留学甚至定居在海外。人在建构着现实的世界,也包含着自由迁徙游走于可能的世界。电影会把人短暂地麻醉,带入想入非非的梦幻空间:静秋已经消失了,她仿佛是揭去画皮的人妖,早已成为行尸走肉;她仿佛又枯木逢春般地复活了,激活了人们心中美好的记忆。“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不然,何以解释老三那临终前的一行热泪?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偶然与必然在神秘地交织,现实与可能在悄然地对话。人生具有多面性,有人不可理喻,有人不可一世;有时不容置喙,有时不堪回首。生活,就是一本无字的大书,虽不求甚解,却饱含哲理。有时,它严严实实、冷冷酷酷地关上了一道门,有时,它又会别有洞天、柳暗花明地开启了一扇窗。
假如一切都顺顺当当的,也不再会有《山楂树之恋》了,悲剧为它提供了美学底蕴。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婚恋像一座围城,有的拼命往里面冲,有的拼命往外面突,这本身就是对生活的矫正,是生活行程的一次变轨。
时光远去,记忆模糊,有谁又能够准确记忆自己若干年前的某一天自己到底是选择吃苹果还是吃梨子呢?陈芝麻,烂谷子,记住了又能够说明什么,忘记了又怎么了。岁月让有的东西沉淀下去了,有时甚至会沉渣泛起。“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你最好忘掉,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有个中国浪漫诗人写出过这样的诗行。有的人因为个人情景,偶然喜欢上了《偶然》,当她们知道了这样的诗句出自男人之手,感到遗憾,她们希望这样的句子出自女人之手,她们希望展现女人的理性、淡定与决绝。
老三死了,是个真实的事件,也是个经过艺术处理过的电影语汇。有不少事情是生活的真实,有不少情节是艺术审美的需要,残酷一点说,艺术需要有人死去。因为无奈,老三眼中的静秋消失,虽是别解却决非曲解,它完全合乎生活的发展逻辑。重要的是一个人对美好未来的追求而焕发出来的主体精神,可贵的是经过生活历练成熟达观的人生境界。每个人的今天都是从昨天走来,昨天不可能不影响今天的选择、今天的思绪。
电影的魅力,在于它可以充分触发与释放一个人的想象力。“山楂树”是个象征,它以物语的方式唤起了过来人心中的“山楂树”记忆。个人能够联想与解读的恰恰是老三依然健康如昨,只是那个承载着美丽、梦幻、价值、意义的“静秋”人间蒸发了。老三死了,电影因为悲剧而精彩;静秋消失了,带走了一段真实的情愫与记忆。生活的洪流滚滚向前,它因为风雪雨霜而多姿多彩,因为四季变化而有声有色,因为酸甜苦辣而有滋有味,正如一首歌所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对于个人而言,重要的在于对自己的恰当把握。准确拿捏与掌控分寸,理性应对是一个人成熟的表现。某种意义上,正确的选择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他人无法取代也没有理由取代自己,汲取着文化的养料,自己永远是自己生命与价值的主宰。
电影结束了。生活继续前进。风雨过后,可以荡涤尘埃,我们可以见到彩虹的璀璨。无欲无求,无怨无悔,无所畏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求甚解。没有必要去仰视任何一个人,没有理由去俯视任何一种自然、社会与人类生活现象。积极正视生活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小心翼翼地运行在自己的轨道上,愿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境遇与珍藏。回眸岁月,总有令人感动万分、感慨万千的时刻。让我们紧紧地拥抱生活,珍惜生命,克服一切困难,努力提升生命的质量与生活的意义。难能可贵的是天人合一、和谐相处的生命智慧与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的生存态度。不屈不挠、永不言败的生命信仰以及无所畏惧、排除万难的浩然之气,弥足珍贵。生活是大海,纵然我们成为老人,我们无妨瞻望《老人与海》的文学星空。
生命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个人是水滴,人类是大海。青春是一支难以忘怀的歌,欢也关情,悲亦关情,悲欢离合总关情。
电影完了,感慨还没有完。还是吟诵我们所熟悉的俄国伟大的天才诗人普希金的那首妇孺皆知、脍炙人口的诗篇,感受诗歌艺术带来的跨越时空的心灵震撼吧。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 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今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短暂的,转瞬即逝, 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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