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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没有动笔记录一下所闻所见所思所想了。一本余光中先生的“日不落家”让我对文字的魔力重新认识,也就有了再次拾起笔墨写点东西的冲动。就从在加拿大的第一个东家,加拿大光源开始吧。
(一)初识
加拿大光源在加西,我上学读博士是在加东,如同中国的南北差异,加拿大这个三面靠大洋(太平洋,大西洋,北冰洋)的洋洋大国也有着严重的东西部的差异,一般来讲,东部更发达一些所以看西部就有些居高临下。尽管博士老板之一是加拿大同步辐射的开创者之一,上学时我们做实验都是去美国,一个是近,另一个是加拿大光源也是刚刚建成,所以我第一次听说加拿大光源以及萨斯卡通,还是在2006年斯坦福的国际吸收谱大会。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以电化学为主,吸收谱为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以吸收谱为生。作为一个旁观者,深深地为萨屯人的又冷又长的冬天感到遗憾。这种遗憾是如此深刻,一年多以后竟把我也变成了萨屯人。深入了解加拿大光源是几个月以后面临毕业找工作,老板说他的老板,也就是我的师爷,加拿大光源第一任老板(其时以退休)在那有一个润滑油抗磨剂机理研究的职位我可以试试,前提是提醒我如果注重生活胜过热爱事业(如果反过来,他可以在美国帮我推荐地方)。我当然选择生活,所以和师爷谈,让他相信我行,尽管连摩擦磨损的专业术语都不懂,然后2007年4月飞到萨屯面试,说服三个director相信我行。还记得那个初春的四日,面试前在所住的神学院和老华侨员工的对话,萨河岸边遇到的一位在萨屯写作的作家,他鼓励我仍然有机会成为一个作家,面试前在光源做的一个报告也有一些印象,最可笑的是为面试特意学了如何使用刀叉以及西餐礼仪,结果完全没用,在萨大创新园的一个Club吃的汉堡。接下来拿到offer,2007年的十二月,在加东过完圣诞节后,我们在享受了两天三夜的加拿大一号火车,从东到西穿越半个加拿大,恋恋不舍的和自带卫生间淋浴的包厢,360度观景车厢,游戏车厢,以及绝不逊色专业饭店的餐车的加拿大一号告别,三四天以后就将开启我和加拿大光源的相知相恋。未完待续。
(二)相知
时光荏苒,来加近二十年,对这个冰天雪地的宜居之地有了更多的个人的理解,这种宜居除了物质上的丰富,也有民风的淳朴,随遇而安的不思进取,更可以从从乡土气浓郁的国名(加拿大印第安语小村子的意思),果香十足的加拿大光源所在地萨斯卡通市名(一种当地特产莓)略窥一斑。加拿大光源建在萨斯喀温大学校园的边缘,这个地理位置也象征了光源跟大学若即若离的关系。作为当年加拿大最大的单项科技项目,光源对于提升大学地位居功志伟,市民省民也对这个国家中心尊崇有加,萨屯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跟出租车司机谈论同步辐射的城市。可是另一面,大学内对这个项目的反对从立项到建成,甚至是运行以后都没有停止。在这重重阻力之下,加拿大光源落户萨大要归功于时任校长的远见卓识,萨大从四十年代起在核物理,加速器物理上的积累,以及加东政府官僚,大学校长的短视。凡此种种师爷历经二十多年的争取的加拿大光源没有落户在同步辐射研究已有三十年的加东的西安大略大学,但是在萨斯卡温河畔的萨省加速器实验室安了家。因此光源也就成了历史的承接者,我走在光源,各种维度之下都可以轻松穿越四十年的岁月。但相知岁月大抵是2008,2009这两年。
2008年1月2号是第一天上班的日子,萨屯的深冬天亮的特别晚,七点还是伸手不见五指。我跋涉于风雪中近一个小时从租住的Green Gable (和红发安妮的故事发生地同名)走到还没有开门的光源,巧遇一个部门的同事让还没有钥匙的我进了光源的大门。两年的时间,研究一个已经有六十历史的课题(ZDDP减磨机理),主业的收获是2009年在摩擦类杂志最具影响力的摩擦学报发表论文一篇,昨天接到杂志社贺信说文章再次被引用,十一年总引用次数九次。回想当年无数次的修改,抗辩,再投,再修,收获和付出的比例看起来是太低,不过这个工作对我最大的益处是建立了科研就是要发出自己的声音的理念,be yourself. 我们的三维交联磷酸锌的模型迥异于几十年来流行的二维模型,好在帝国理工有一位摩擦大牛有理论计算预测了此种结构。两年,我从吸收谱小白变成了光源十八般武艺都试过的大叔,发射谱,光电子谱,吸收谱成像,CT, XRD,IR。两年的相知,沉淀了我以后的光源艳遇。未完待续。
(三)艳遇-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狄更斯的双城记开篇经典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it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 it was the spring of hope, it was the winter of despair, we had everything before us, we had nothing before us,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o Heaven,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he other way 提醒我们凡事都有两面,若要过的快乐,放下烦恼知足常乐。这一篇我想记录因为光源而遇到的一些人。人活一生,遇到了很多人,有的人影响之深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光源作为users facility天生上就能让你跟天南海北的人认识,这些年新认识的人真的就像日不落帝国,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我工作的工业应用又负有推广同步辐射的任务,所以交游就更广了。这样我在光源的艳遇就应该有多种分类排序,这里还是以时间为序吧。第一个在吸收谱方面进一步培养我的人是师爷的同学,多年的搭档,六十年代剑桥博士,曾经的伊朗教授,革命后落荒而逃到加拿大的Masoud。他和师爷的纵横驰骋不同,非常注意细节,还记得他是第一个让我把吸收谱和相对论里的测不准原理联系起来的一个人,老先生子女都是加拿大著名医学院毕业,目前好夫人在多伦多安享天伦之乐。第二个印象颇深而且影响也大的是希区柯克教授。这是一个公认自己刻苦,对人苛刻的加拿大老头。我跟他的相识倒是非常轻松,一次研讨会上他做一个墙报演讲,我认为只有千年博后才做这个,所以相谈甚欢,后来才知道他大名鼎鼎。他的一席话是我对吸收谱成像产生了兴趣。才有了日后的众多论文。另有几位因光源相识,他们改变了我,比如Jeff Dahn以实际电池研究痛点为方向的理念。同时,我也影响了众多大牛,几位斯坦福,麻省理工,麦吉尔第一篇电池电化学材料的同步辐射分析的文章都是跟我合作的。所以,加拿大光源不仅是衣食父母,也给予了我认识智慧者的乐土,让我拥有了不断艳遇奇妙科学的快乐。大流行一年以来,进入光源更成为一种奢侈,所以更是倍加珍惜当下而有了这些文字以记录感恩之情。
2021-03-20 于萨斯卡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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