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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按照英国皇家化学会一杂志的格式要求重新排版一篇与2019年新科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美国德克萨斯大学材料学院教授,九十七岁的John Goodenough的通讯文章,将手稿寄出送审后想起立勇兄的嘱托,觉得应该动笔写下些许文字,或许对明悦的孩子们有些益处。离上一次真正的作文已经有十六年以上了,如果文字有晦涩难懂,语义不通之处请同学们谅解。
John Goodenough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从耶鲁大学得数学学士学位,以美国陆军身份见证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惨烈,退役后三十岁左右才进入芝加哥大学学习物理,获博士学位。在57岁时进入化学领域,发明了锂离子电池中的正极材料钴酸锂,这是目前所有我们日常生活中所用锂离子电池中的基础正极材料,也是他在九十七岁高龄获得诺贝尔奖的原因。他七十岁时又发明了另一种锂离子电池正极材料,磷酸铁锂,这是一种比钴酸锂更稳定,自然界中原材料储量更丰富的电池材料,这种材料广泛应用于电动工具,电动巴士,以及储能电站。一个本科数学学士,物理博士在五十几岁才涉足化学领域而能够研究出锂离子电池最主流的两大正极材料体系,足够好教授肯定是前无古人了。可是老先生的科研并没有就此止步,即使在九十七岁高龄,他依然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实验团队依然活跃在锂离子电池开发的最前沿,他的目标是105岁退休,目标是研究出下一代安全的固态锂离子电池。现在镜头需要拉回到我们的主题。实际上我跟老先生的交往少的可怜,真正面对面交流是在2012年左右,加拿大魁北克水电研究院组织一个磷酸铁锂国际研讨会,我有幸获邀在会议上做报告而得以面见老先生。那次会议是老先生已经九十高龄仍然站着做了半小时报告,态度之执着让人倾佩。最难忘的是老先生富有穿透力的笑声,可以毫不费力地传到四五百人会议厅的任意一个角落。在两天会议期间,这笑声振奋了无数人,所有的年轻人(相对于老先生,所有人都是后生)与九十岁老人的乐观豁达相比无不自惭形秽。须知当年在那爽朗笑声的背后是老先生相濡以沫近七十年的夫人已经患上老年痴呆症的残酷现实。会议间歇我找到机会向老先生表达了我的谢意。会面前我已经与千里之遥的老先生有了接触。2010年左右在我博士毕业两年后我有机会重拾放弃六年的电池研究,第一个项目就是关于磷酸铁锂与导电材料之间的成键(相互作用)。这是一个关乎磷酸铁锂实际应用的关键科学问题。以我此前的科学训练和经验,我知道我所拥有的实验资源对于解释这个问题非常有利,不过当实验结果真正获得后我需要从分子层面解读实验结果。苦思冥想之后仍有不通之处需要高人点拨,我想到了老先生,尽管没有任何交集,老先生在我发出求助信后的两天后回复了我。如同武林高手打通任督二脉,我进入同步辐射领域的第一篇电池文章就此圆满收官。刚刚投出去的这篇论文依然和磷酸铁锂有关,所有的故事和十年前几乎一样,我将深思熟虑后的困惑讲给老先生,他及时的回复指明了我前进的方向因而有了这篇小文。
牛顿曾说他的成功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我想跟同学们分享的是要勇于和巨人打交道,获得他们的帮助。老先生的润物细无声不仅帮助了我,也教育了我要有同样的耐心和爱心去帮助其他有需要的科研沦落人。
2019.11.25于萨斯卡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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