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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回眸:猪圈旁的再教育
前记:
这是本人有生以来首次正式发表的一篇短文,发表于56年之前。
此文于文化大革命期间发表于北京大学内部出版的《教育革命通讯》1969年第5期上。此刊物由“工人、解放军驻北京大学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北京大学革命委员会教育革命组”编辑出版,出版日期为1969年12月4日。
本人当时是北大生物系64年入学的本科生。在北大于1970年2月统一进行毕业分配前,北大学生曾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在北京郊区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与农民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
此文纪录了当时北大一名普通学生的一段心路历程。当时本人24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谨以此文纪念本人的八十寿辰。
猪圈旁的再教育
作者:严家新(生物系 )
来到伙达营大队后,一听说要和一个喂猪的老大爷住在一起,就住在猪场旁边,猪粪猪食的气味很大,我马上眉头一皺,心中老大不高兴,心想,怎么刚好就分到这么个地方。劳动累一些,生活艰苦一些,我倒有思想准备,但是成天老闻这种气味,我可受不了。头一天晚上,特别困,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第二天却很早就醒了,总觉得一切都很不习惯,特别是那股猪食味。一想到还要在这种气味中不知生活多久,更有点气都透不过来的感觉。
这些想法虽然是一闪而过,却说明我的思想感情和贫下中农有很大差距。我带着这个问题学习了毛主席关于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的教导。毛主席说:“知识分子要和群众结合,要为群众服务,需要一个互相认识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而且一定会发生许多痛苦,许多磨擦,但是只要大家有决心,这些要求是能够达到的。” 我感到毛主席这段教导特别亲切,特别解决问题。我应该象毛主席教导的那样,“下决心,经过长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练”,“把自己的思想感情来一个变化,来一番改造”。于是,我利用休息时间帮大爷烧火、挑猪食、喂猪,等等。但是,老闻着猪粪猪食的味道,总感到非常恶心。因此,我一进猪圈,就想着尽快地把事干完,尽快地离开。我看大爷,却总是勤勤恳恳地干这干那,根本没考虑这些问题。每次喂食以后,大爷都很细心地把猪槽刷洗得很干净。楊大爷对每一头猪都很熟悉,对每一头猪的来历、习性都能兴致勃勃地讲好多好多。我们在学校里吃的猪肉,是多少个楊大爷不怕脏,不怕累,辛辛苦苦喂出来的啊!为什么我就不能干这种脏活呢?为什么連闻一聞这种气味都觉得别扭呢?这就是精神貴族的思想感情。
楊大爷今年已經六十六岁了,眼睛又有毛病,但他最近还主动承担起喂养队里新买的一匹病馬的任务。这匹馬怀孕五个多月,买来就有病,成天拉稀,非常脏。大爷一有空就牵着馬到处蹓着找草吃,細心地照料,不怕脏,不怕累。生产队实行大寨記工法,餵不餵这匹馬也不会影响工分。但大爷根本不考虑这些,一心想的是集体。慢慢地,由于对大爷的了解加深、感情加深,我感到大爷在我心里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了。和他在一起,总感到自己的思想境界很狭小,感到自己各方面差距都很大。…… 这样,慢慢地我对猪粪猪食味也不觉得特别难聞了,反而觉得这种气味很亲切,很温暖。
解放前,楊大爷走南闖北,修铁路、下煤窑、当电工、給地主富农扛长活,吃尽旧社会的苦。解放前夕村里的貧雇农向地主 “找价” 的斗争就是由他参加領导的。刚一解放,大爷就当过村里的民兵队长,以后又当过好多年的村主任。后来因为眼睛不好,就給生产队喂猪。楊大爷是能 “官” 能民、能上能下,没有絲毫名利地位观念,无論干哪一行都是勤勤恳恳,认真負責,这对我的思想触动特别大。有一次,我問起大爷怎么不干干部了,大爷的回答是:“嗨,干什么不一样,为大伙干活呗!” 这和我过去那种追求个人成名成家,走 “讀书做官” 的道路,不愿意当普通劳动者的思想不是最鲜明的对比嗎?这里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世界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思想境界。
知識分子讀了几年书,凭什么就不能当普通劳动者?我应該好好向楊大爷和广大貧下中农学习,学习他們 “为大伙干活” 的精神,做一个 “不为名,不为利,不怕苦,不怕死,一心为革命,一心为人民” 的革命者。
《教育革命通讯》第5期封面照片:
《猪圈旁的再教育》版面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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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2-15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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