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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初春临时安顿在南区的贵大科技学院全部搬迁去了惠水,完成了改制。一个时代结束了,我也离开了这个我曾经工作了十年之久的学院。倏忽之间,犹如白驹过隙,心里有些嘘嘘。老友克晶兄去秋驱车踏着一地的落叶,往小关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在微信发了些照片给我。学院旧址已然芦苇飘荡,孔子和老子塑像后面都是草莽。想起《红楼梦》中《好了歌》那一句“荒冢一堆草沒了”。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久久伤怀。此时此刻,我理解了贾樟柯电影《山河故人》的那种山河殊异,故人不在的苍凉。
小关的九年,是我生命中的不可忘却的时光。2007年5月我竞聘到科技学院,开始了我新的人生。记得曾在小关图书馆的五楼上,望着的青翠山间,漂移的朵朵浮云,品着山间隐士的滋味。我写了一篇散文,开头借用了欧阳修《醉翁亭记》那一句式“环小关皆山也”。而今山、云、静湖、人皆散去了。但依然有些难忘的记忆永存心间。第一次到小关,见的是寒松院长。是去交竞聘表。从花溪到小关,转了两趟车。从37路车的终点站下车时候,正是春意阑珊的四月,芳菲飘洒。我的前方就是科院。从两颗高大的杏树经过,来到行政楼。轻轻推开半掩的门,一位健壮的中年读书人坐在里面。烟卷捏在手上,低头看着资料。略厚的嘴唇,显得敦厚而笃实,眼镜后面是一双睿智的眸子在闪动。我有点紧张地说明来意。他一莞尔,让我坐下。浑厚而轻柔地说:“欢迎你来科院应聘,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当时我立即感觉到小关的选择是对的。之后我每次有事去院长办公室,寒松院长都是在埋头看书或写文章。烟不离手,书不释卷。后来我在网上看见他在经济学和教育方面发表了不少高质量的文章,贵州日报和贵阳晚报经常都有他的大作。
2007年我初到科院,考博被四川大学文新学院古代文学专业录取,拜于禅宗诗学著名学者周裕锴先生门下。但是学校因为我报考时未满研究生毕业工作两年的规定,读书遇到麻烦。当时我也正为此烦恼不堪。一天在食堂遇见张院长,他温和地对我说:“有困难就告诉学院,学院想办法。考上了就一定要去读。”这是我在贵大工作了十几年第一次遇到如此关心读书人的领导,当时我真的很感动。不久学校人事处终于同意我去读书了,但不发工资。我给张院长写了陈情书,述说了迥境。张院长立即批准了从学院这边每月给我发基本工资。并且读书期间学院的一些奖金福利都照发不误。可以说,我能够在成都顺利完成学业,与张院长的鼓励和支持是分不开的。一年的博士课程结束后,我回到学院,院里只给我安排了一门课,这使得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写好毕业论文。
寒松院长非常关心科院老师的福利待遇。他一直认为教学是办好教育的根本,老师是学院的灵魂。因此从2008年秋开始,学院给每个授课老师每月发一笔津贴。当时行政方面的有些不满,但他仍然长力排众议,坚持实行。这项政策在他离开科院后还一直惠泽着科院老师们,一直到2017年搬到花溪后才取消。为方便来科院上课的老师,学院交通车每天的次数安排颇为密集,每个老师无论什么时候上下课,都有车接送。寒松先生是科院第一任院长和创始人。以人文精神之大器发展独立学院。他视域宽阔,关心老师们素质的提高与福利待遇。寒松院长平日话语不多,开会时候声音也不大,有时甚至不大听得清楚,但却理性思辨,几句话就抓住问题的关键。他从来没有官腔官调,更没有那种过官瘾似的马拉松式的官样讲话。他的寡言和沉稳就像科院的静湖,清流印月。2010年5月的某一天。下课后遇见熊昉兄,他对我说:“听说张院长好像要走了,回北区。”我一听大为嘘嘘感叹,很是舍不得。很多老师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很惋惜。那年秋冬的一天,我在大操场锻炼,碰巧看见骑着自行车去平桥游泳的张院长,我向他打招呼,他报之以微笑。此时夕阳之光洒满了天空。他挥一挥衣袖,一骑绝尘。
《诗经·国风》的第一篇吟唱的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的友生王意君的男孩小名也叫关关,是为纪念小关的如歌岁月。取名者乃我的同事挚友的周小力老师。小关的周遭都是绿树青山,鸟很多,在上课的时候,我会听见这些“关关”的鸣声,飘逸在静湖的水上。在这十年的岁月中,它在不断回响着,在花溪的梦里,在这戊戌年正月,春风沉醉的夜晚......
2018年3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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