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部符号自我的经典著作——《红楼金刚》

《红楼金刚》大致以贾琏和凤姐这个权力家庭为一个论述中心点，然后辐射与之相关联之荣宁二府的人物，对《红楼梦》中的边缘或非主要人物做一个探索。以红楼中一个小家庭，一个权势的家庭为符号象征做文化学意义上的考察，这在红学论著中尚属首次，这是本书结构和叙述上的最重要的创新。

帝制衰象和恶性循环朝代政治的小说表达，这是一个笔者对《红楼梦》的一个大判断。但历来论《红楼梦》较多大判断和宏观性的文化论述而少细节的品味，故所得之深意亦较少，人物研究多有模式化和跟随作者叙述走的惯性。大判断容易下，宏观的文化解读也易比较阐释，小说研究真正的难点还是细节的琢磨与缕析。没有文本的细读和细节的探讨，就没有资格做小说研究。

本书立足小说文本本身，重在叙述空间和细节的细读和考释，还原小说人物之本来面目，是为本书写作的宗旨。本书以荣府中显赫的贾琏亦系为主要论述对象，旁枝蔓延相关之人物。关于贾琏，历来多为贬斥对象，这是红学研究的一个现象，对人物欠缺较全面和客观的认识。“金刚”者，盖有四意。一是清代著名学者涂瀛说贾琏是“金刚尊者”，乃是看到其有“负将军解风雅”的另一面。此亦契合本书对贾琏的态度；其二“金刚”象征次要人物和卑微者的善；其三，本书论述在于发现每个人物自我呈现中露出或暗藏的那种别具一格的“金刚”之相。鲁迅说陶渊明静穆的后面还有“金刚露目”的作品，本书所追求的学术宗旨亦在此。其四，“金刚”意味着还原的力量。“还原”看似容易，其实最难。建国以来研究小说者，多从阶级斗争或革命这类乌托邦式的现代意识来解读古典和传统时代的文学，故所评文字多有偏颇。“还原”就是在论述中要多从文本本身着眼，多引述离小说诞生时代最近的文献话语，呼吸当时当下的时代气息，少做主观判断。《红楼梦》人物众多，但是红学研究总体上皆以论述宝、黛、钗等主要人物者为主。不少次要人物往往被忽视，被细读分析者亦不够，如赵姨娘、贾环、贾琏、贾赦、邢夫人、王夫人、贾政及宁国府的贾珍父子和尤氏及一些小丫鬟如坠儿和下人等。他们即使偶尔被提及，亦不过是粗放的评价一二。即人“醉金刚倪二”亦有对贾芸之侠义，贾琏固然放荡，然其善厚之性亦是存在的，这是本书人物研究的重要法则。

副标题“贾琏之符号危机”显露了文化符号学在本书的研究特质。“符号危机”使得本书的人物论述不再停留于审美式的批判而是深入“自我”的灵魂。符号作为文化阐释意义上标记和小说细读的理解方式进入思索的空间。因为“思想本身就是符号，它代替着其他思想的对象”。人物形象分析和符号自我剖析并非是划等号的。形象只是文本给予人们的一种艺术享受和叙述愉悦，它包涵了各种审美的感受。但“自我是一个符号（或者记号），这意味着自我由符号元素组成。自我不再是指一种机械的或物理学意义的性质，而是指一种文化的性质”。以“符号自我”为论述人物心灵之理念，则可超越一般意义上的人物形象艺术性的分析，盖“符号自我”可以直入人类心态的探究。贾琏的符号危机就是一个停滞帝国的衰微，一个循环往复的没有历史的红楼悲情，它的命运只能是虚妄和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