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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吾与天鹅盟
2012-2-14
早就听说山东荣成有个天鹅湖,今年夏天去成山角回来时曾路过那里。这次从杭州回来已经是立冬以后了。小雪那天,文登的天空忽然飘起了一阵晴雪,看着那晴空下飘洒的雪花,心想该是天鹅飞来的时节了。上网一查,果然已有天鹅的消息了,甚至还有照片。于是定下日期,12月4日与夫人驾车奔向天鹅湖。
荣成的天鹅湖是个笼统的概念,它是指胶东半岛最东端——荣成市的东北俚岛镇和成山镇之间的几片港湾水域。最大的一片在靠近成山镇,因其形状似半月,又叫“月湖”,现已建成为省级旅游度假区;中间的一片在马山寨,水面仅次于月湖;南边的一片在烟墩角村,别看这里的水面最小,却是可以近距离观察并亲近大天鹅的最佳地点。
下午三点半出发,抵达烟墩角村已经四点多了。把车停在堤塘边的广场上,堤塘内一群群天鹅在水中缓缓的游动,时而将头扎入水中倒立着觅食,时而扇扇翅膀、用嘴或蹼掌梳理着羽毛,一副悠闲自得样子。此时夕阳正挂在西边的山角上,将水面映照的通红,那景色恰似一副油画,太美了。岸上站着一些摄影者,都在抓住机会将这一美好时刻收入镜头。
字典上说,天鹅是体形较大的候鸟,全身白色,上嘴分黄色和黑色两部分,脚黑色有蹼。生活在海滨或湖边,善飞,吃植物、昆虫等。“天鹅”一词最早出现在唐朝李商隐的《镜槛》诗中:“拨弦惊火凤,交扇拂天鹅。”诗中的“天鹅”是否就是我们今天所指的天鹅,我无法考证。陆游在《入蜀记》中记载:“有水禽双浮江中,色白类鹅而大,楚人谓之天鹅……或曰:即鹄也。”可知在宋代以前,通常把天鹅称作“鹄”、“鸿鹄”或“黄鹄”的,“天鹅”一词只在南方的方言中。
天鹅之所以受世人喜爱,不仅仅在于她那洁白的羽毛和优雅的体型,更在于她的高远的志向和坚毅性格。中国古代文献中有关“黄鹄”或“鸿鹄”典故都与天鹅的这一品格有关,如“黄鹄游于江海。淹于大沼。奋其六翮而陵淸风”(《战国策》);“黄鹄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知天地之圜方”(《楚辞·惜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史记·陈涉世家》;“蛟龙无定窟,黄鹄摩苍天。古来达士志,宁受外物牵”(杜甫《寄题江外草堂》;“老子忘机浑谩与,鸿鹄飞来天际”(辛弃疾《念奴娇》);等等,不胜枚举。
在西方文化中,天鹅更是作为纯洁、忠诚、高贵的象征。欧洲人将文人的临终绝笔称之为“天鹅绝唱”(swan song)。在英国,卓越的诗人或歌手往往以天鹅作比,他们把莎士比亚称为“艾冯的天鹅”。圣桑的《天鹅之死》、柴可夫斯基的舞剧《天鹅湖》中都有天鹅高贵、圣洁的形象。安徒生用天鹅羽色的变化演绎了一篇《丑小鸭》童话。夜空中的星座也有天鹅的身影(天鹅座),那是希腊神话中宙斯的化身,许多艺术家以天鹅为题材创作了传世的艺术作品。
然而一位老伯对天鹅爱情的叙述,使我对天鹅的认识更是上升为一种崇敬、甚至崇拜。
“当两只天鹅开始相爱,它们的眼里,便再没有了任何别的天鹅。它们不会像人类一样,在许多优秀的人选面前,摇摆不定,甚至将不多的爱,同时分给许多个人。它们一旦确定了要开始一段爱情,那么,这爱情的路上,便只允许两个人同行。每年的迁徙季节来临的时候,它们的爱情,便也开始一段重要的考验期。它们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一生厮守的爱人,于是它们选择用时间来考验这段爱情。它们放弃掉日日厮守的温情,只不过是为了更长时间的厮守和相爱。于是它们便跟着各自的队伍,义无反顾地转身飞走。
“在这样的分离里,它们要摆脱掉寂寞与思念的折磨,还可能面临生死的考验,和其他天鹅发出的爱的信号。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因为远隔天涯的另一半,而变得微不足道。人类可以在两地的时候,借助方便的通讯,保持密切的联系;但它们什么也没有,除了心底埋藏的爱与温柔,忠贞与执著。但这些远比人类发达的通讯工具,更具持久性和永恒性。来年的春天,如果其中一只没有发生意外,它们会继续这段爱情,在水草丰美的湖面上翩翩飞舞。
“这样的考验,要经过漫长的三年。在这三年里,它们始终只爱着这一只,它们的心里,也始终只保留这一段爱情。当三年的考验期结束,如果两只天鹅觉得无法将爱情继续下去,它们便会友好地分手。但是如果它们依然彼此爱恋,其中的一只,便会毅然地,与自己跟随了许多年的队伍,分开,转而飞向另一半的行列。而且,自此,一直到彼此死去,再不分离或是背叛。”(http://baike.baidu.com/view/19122.htm)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广场边上的村民家里。自从烟墩角村飞来了一群大天鹅,这里便成了摄影爱好者的乐园,于是这里条件好的人家陆续办起了家庭式小客栈,有的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作“摄影者之家”。我们住的这一家共有五间客房,150元一间客房,另管晚上和早上两顿饭。晚饭四个菜,一盘红烧小黄鱼,一盘炒蛤,和两个素菜,主食是蒸馍和玉米糊,典型的胶东人吃法。晚上睡在热乎乎的火炕上,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在北大荒黑土地上的那段日子。窗外就是广场,我们离天鹅很近,只有三十米的距离。渔村的夜晚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一两声天鹅的叫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上照相机到堤塘边看天鹅。那里已经聚集了好些摄影者,个个装备精良,看着那些粗壮而结实的三脚架和配有长焦镜头的相机,我的这架“佳能S3”就像儿童手里的玩具。我来到堤塘的西北角,这里的人比较多,因为从这个角度正可以迎面拍到日出。他们有的已选好了位置,但是早晨的海滨天空多云,太阳好像还在云层里出不来。
跨过栏杆走到堤下水边的一片礁石上,先近距离拍了几张大天鹅嬉戏游水照片。仔细观察它们的行为。这些身体硕大的水禽有的成双成对,像是一对夫妻的小家庭;有的却三五成群,像是有了一个或几个孩子大家庭。其中有几只羽毛还是青灰色的,它们就是童话故事里的“丑小鸭”吧——未成年小天鹅。这些小天鹅特别受它们父母的照顾与保护,只要别的天鹅靠近它们,父母就要发出警告,甚至还会大打出手。
忽然,远处的水面上有两只天鹅在奔跑,它们伸长了脖子,拍打着翅膀,用宽大的蹼掌在水面上踩出一溜水花,就像武侠大片中身怀绝技的“轻功水上漂”,继而轻轻一跃,整个身子便腾空而起。我还来不及反映,它们已经快速地飞了过来,在贴近水面时平稳地滑翔一段距离,最后轻轻地落在水里。动作轻盈而优美,一气呵成。我慌乱中按下两次快门,可惜都拍空了,天鹅飞行的速度太快。紧接着又有一队天鹅,大概有五六只,从对面的山脚下,自东向西朝这边飞来。这一次我把相机调节到快速连续拍摄功能,对准它们一阵狂拍,直到它们落到水里。
顷刻间,这方圆不过百亩的港湾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天鹅们开始作编队飞行表演。先是东边的天鹅向西飞;接着,西边的天鹅又向东飞;后来,东西两边的天鹅同时起飞;有的作直线飞行后就落入水中,有些则在天空盘旋好长一段时间。天鹅们像是有意在向人们展示它们的飞行技艺,让人目不暇接,引来阵阵喝彩声。摄影者们既兴奋又紧张,一个个屏住呼吸,只听见一片按快门的声音。
在一阵高潮后,我回到堤上中间的位置。东西两边的天鹅在飞过这里时都是最大的高度,而且距离也最近。但相机的移动速度要跟得上天鹅的飞行速度,还是有难度的。嘁哩喀喳地又拍了好一阵,直到水面上恢复了平静。这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房东还等着我们吃早饭哩。
吃完早饭,结过账,与房东告别。离开前又到堤塘边去看了一眼大天鹅,说声“再见”。也许在明年开春时,在你们飞回北方之前,我会再来。
返回文登的路上,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圣桑的大提琴曲“天鹅”,还有潘长江演唱的歌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歌词很长,只记得最后有这样两句:
“……
天鹅你飞呀飞,蛤蟆我追呀追,
只要你肯嫁给我,一辈子不后悔。”
大提琴曲“天鹅”:http://www.9ku.com/play/289584.htm
歌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http://www.9ku.com/play/72619.htm
后记
去荣成拍摄天鹅回来后,我曾发过一首“念奴娇”的词和两组照片,李泳在评论中引用了黄庭坚的一句诗“此心吾与白鸥盟”,当时就受到启发,觉得可以此为题写一篇关于天鹅的文章。去年12月开始写,当时没有写完就放在一边了,现在算是补充完整。
据说荣成的天鹅每年11月中旬飞来,次年3月中旬再飞回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去。我期盼科学网的李学宽摄影师和其他爱好天鹅和摄影的朋友能有机会来山东荣成的天鹅湖一睹天鹅的风采,拍出一批更为精彩天鹅照片来。
山东荣成天鹅湖位置
荣成天鹅湖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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