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本哲学家传记的小书里,看到一个还原论的笑话。老师带学生走进实验室,指着一排玻璃瓶说,那是一个人的所有组成物质:10加仑水,7条肥皂的脂肪,9 000支铅笔的碳,2 200根火柴的磷,还有能粉刷两个鸡棚的石灰……最后学生问,那人呢?老师说,那是哲学家回答的问题。
还原那么荒唐,是因为超越了某个我们看不见的界限。物理学家最爱还原,不过他们要“还原”的东西还是物理学管领的,所以还没有荒唐。温伯格(还有惠藤、格罗斯等人)的还原论就很单纯,“还原论不是研究纲领的指南,而是对自然本身的态度。它多少不过是一种感觉:科学原理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更深层的原理(以及某种情形的历史事件),而所有那些原理都能追溯到一组简单连通的定律。在科学历史的今天,接近那些定律的最佳途径似乎就是通过基本粒子物理学,不过那只是历史的巧合,而且是可以改变的。”
咱们的庄子早就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看来,物理学的事业是圣人的事业,这与儒家宣扬的“修齐治平”的功利是天生不同的。庄先生能把美与理并列起来,不是物理学家,却为现代物理学规划了方向。物理学如果没有终极的梦想,肯定不会像现在的样子。而终极理论,不过是还原论的一个例子。
自然哲学本来就是物理学的老家,物理学和物理学家出门久了,最后总会回娘家的,除了带一堆粒子,大概也会带几只鸭子。粒子怎么成为粒子呢?如果物理学家回答不了那个问题,就没脸回去了。未来的哲学需要到物理学来寻找归宿——那也是一种还原吧?
Escher的木刻《星》表现了用数学还原星体的古老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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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仿而走了样的诙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