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没有特别好的书可买,买了几本张爱玲——先是一本《红楼梦魇》。红学家们把红楼梦异化为家史、历史和野史,越来越无聊了,害得我也把不同的抄本都买回家,堆起来还没来得及看。张阿姨的这一本,虽然也染了考据病,但不像那些真考据那么枯燥,仍然是一篇流动的文字(她喜欢written on water,叫“流言”)。然后,一本加一本,竟然把看到的都买了。没办法,小时候看《猪八戒吃西瓜》落下了毛病,先说好尝一口,结果把整个瓜都吃下去了。
张阿姨的书零星读过,她游离在“主流文人”之外,精美的文字和偏狭的“生境”(小说的和她本人的)都令人难忘。何况,这回的版本那么漂亮呢,外面套着鲜亮的护封,封面是大白,封底是大红——像从旧时新媳妇的大红花被面上剪下来的一片。对我这样的“书鼠”来说,书是看的,自然从外到里都要好看。即使想吃它,也要像宫爆鸡丁,色香味一样不能少。
我一直惊讶张阿姨对爱默生感兴趣——她翻译过一本默生文选。我发现,喜欢默生的,如惠特曼、梭罗、华兹华斯等,作品都很可爱。阿姨的小说,写“疯狂和病态都不够彻底” 的人物,好像没有默生思想的影子,就更奇怪了。她在《爱默生文集》的译者序里,说“他的书像珊瑚一样,在地底缓慢地形成。”她自己的书是不是也像珊瑚呢?从三万字的《金锁记》生出十万字的《怨女》,从《十八春》生出《半生缘》,真有点儿像呢。
今年二月,香港大学(阿姨的母校)举办了《小团圆》新书记者会,那是她“要销毁”而终于没有毁成的遗著。顺便把开头几行抄下来,同学看了或许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