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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兴杜诗千碑(2)
“杜诗千碑”从茅屋旁延伸到浣花溪畔,不好说哪儿是真正的起点。我没见诗碑规划图,碑版也没编号(我想应该有的)。杜甫诗集大都编年,诗碑可以参照流行版(如《杜诗详注》或《杜甫全集校注》)的目录顺序(草堂博物馆里也有一个目录);若从书法考虑,可根据书家年代,但实际情况是,近现代乃至当代书家居多,这个顺序要千年后才有意义。现在感觉两样都不靠,老杜在草堂写的诗就分隔着几道弯呢。
隐约感觉茅屋旁的诗碑长廊是历代名家书迹的“精华”,若从茅屋旁起步,第一块就是东坡写的“堂成”(第二块是黄庭坚的,以后说)。东坡的书迹大概也是最早的文人写杜诗(没见过他的前辈写的,老杜自己也没留下墨迹),当仁不让排第一。墨迹原本现寄藏在台北故宫。前些年我赶上了一场北宋书画特展,见过东坡煊赫的《寒食帖》和《赤壁赋》,却未见这一帖。
诗在杜集中不算杰作,却是草堂的生活写照;在别处可以不读,草堂的林木下却能读出几分亲切:
背郭堂成荫白茅,缘江路熟俯青郊。
桤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
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
旁人错比扬雄宅,懒惰无心作解嘲。
最后两句有点儿像今天的人说“斯是陋室”,有几分得意的谦虚。老杜刚来成都时,在彭州做市长的高适就写诗来问候:“草玄今已毕,此后更何言”,夸老杜能做扬雄写太玄经。老杜回答说“草玄吾岂敢,赋或似相如。”不敢学老扬,却能赶超司马相如。扬马两位都是成都前辈,老杜在来成都的路上(德阳)就已经“悠然想扬马”了。
桤木我不认识,现在应该还有吧。老杜另有一首小诗,记述了他向朋友何邕索要桤木(他还向别人要了松竹):“草堂堑西无树林,非子谁复见幽心。饱闻桤木三年大,与致溪边十亩阴。”(《凭何十一少府邕觅桤木栽》)东坡在诗后专就“桤木”说明:“蜀中多桤木,读如欹仄之欹,散材也,独中薪耳。然易长,三年乃拱,故子美诗云:‘饱闻桤木三年大,与致溪边十亩阴。’凡木所芘,其地则瘠。惟桤木不然,叶落泥水中辄腐,能肥田,甚于粪壤,故田家喜种之。得风,叶声发发如白杨也。吟风之句,尤为纪实云。笼竹亦蜀中竹名也。”老苏在眉山的老家大概也有桤木林吧。(东坡以“欹”字为“桤”注音,是颇有讲究的。桤:《韵会》丘其切,音欹(攲的异体);攲,《唐韻》去奇切,《集韻》丘奇切。今天的同音字栖、妻等,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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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3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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