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回首云还梦 一夏清凉好读书

鲍海飞 2019-7-16

    这注定是一个不同的夏季。梅雨季节就来得晚，而且没有往年的阴雨连绵、空气燥热、湿气袭人，七月中旬的上海，仿佛回到北方的日子，晚上还有阵阵的凉风吹过。

女儿的中考结束了，我们似乎轻松了一点，那段时间那段感受，用夫人的话说，真是“人心惶惶”，报名、考试、注册、申请、演讲、面试，然后就是等待。这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一个家庭在战斗，是一个民族在战斗。报告是要听的，家长会是要参加的，各种消息是要留心的。现在我们的焦虑虽有缓和，但依然持续。或许，不应该这样为未来、为孩子担忧。未来岂是我们能预见和主宰的，孩子自有孩子的未来。我们不是范仲淹，但依然‘先天下之忧而忧’。正因为我们无法预见未来，所以心底生出许多烦恼和忧虑。智者并非无忧，而是已经忧虑过了。和女儿一起读书的日子，充满着苦与乐。我们依然在‘围城’内，因为我们没有‘哈利波特’的扫帚飞出天外，我们向往着‘明朝哪些事儿’，企盼着‘狼图腾’，更期盼着飞驰在辽阔的‘银河帝国’。

苦是无法逃避的，肉体的、心理的，来自于外，亦来自于内。一种痛苦或者抱怨是属于内心的懦弱或无助。快乐却属于内心的满足。这个满足不是无穷的物欲得到满足，而是一本又一本的书、一本一本期刊带给我们---内心充实、崭新和愉悦的世界。

钱钟书的《围城》出版于1947年的上海。已是70多年的间隔，书中的文字、寓意、描写与今天的境况感觉竟然没有太大的隔阂。今天读来，那些人物和那些事仿佛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感情上的、学术上的、家庭的、人际关系上的、还有国家层面上的。真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家事国事天下事。一开始读这本书的时候，其语言和情节就吸引了我。但读不到一半，心里生出一丝遗憾，钱先生为何写这些凡夫俗子的故事，而没有写出一部像‘三国’或者‘水浒’之类的‘话说天下大势’之书，而只留下了一句‘城里人’欲逃离到城外，‘城外人’又舍身入内。我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这本来就是他力所能及之事，是他所知，是他所想，是他所思，是他所善，是他所历。把自己的经历和感想付诸于笔端，即叙述了真实，又描写了虚无，何乐而不为。而我又‘非鱼，焉知鱼之乐’？人不应好高骛远，应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应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是为智。

《Naitonal geographic》（国家地理）是一本很好的期刊。我问女儿，你说这期刊有什么吸引人的。女儿说，有照片，很生动，很真实，有科普性。我对女儿说，是这样的，但它有许多独到之处，期刊涉猎的内容广泛，知识面很广，科技含量大，有相当的深度和高度。尤其通过照相机这一独特视角，更让人感觉作者的亲身经历。这是一本能够让人看到过去，看见现实，看见未来的好刊物。它真实生动，不急不躁，也不片面，挖掘事物的视角独特，有许多是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在某些地点、在某个时间、正在发生的事件。有一种生动的纪实感，触摸感，还有它所赋予当今社会的时代感、危机感和人类的使命感。比如，海洋的变化，塑料已经无处不在，地球上最深的海沟都已经发现了塑料的踪迹，许多鱼类和鸟类的腹中都吞下了大量的人类残余物，而死在沙滩上；比如，环境危机，城市、垃圾与人类的处境，城市早已经被垃圾包围了；比如，还有火星探索，不仅描绘了登陆火星的构想，更是把火星的地图呈现在人的眼前，让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幻想；还有欧洲的难民等等。

这两年，我一直在潜心研究物体自由下落与碰撞的过程。查阅了不少文献，终于把一个久久埋藏在心底的物理问题，找到了答案。不仅找到了答案，我还构造出一个新的计算公式。那种愉快愉悦之感真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后来，又经过试验和大量计算，终于得到了较好的结果。真是实践出真知，又实践需要在理论指导下前行。

    前两天，一个电话打来。原来远在深圳的叔伯兄来到了上海。傍晚，在地铁口处，我向下紧紧地凝视，看着每一个从电梯下移动上来的人。他从电梯下缓缓地移动上来，仔细地仰望着出口。我们四目相对，遥相打量。霎那间，我们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三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叔伯兄终于相见了。大哥面容依稀，身体比记忆中照片上的样子胖了一些，毕竟我们已经走向了富裕的生活之路。到了家里，我给他拿起一本小薄书，《初等极值问题》(1984年出版)，问他有没有印象。他说不记得。这本书是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新书广告，于是写信让远在大连读大学的他给我买的。那是一本上海教育出版社的书。我和他说，你看这是上海出版的书，我就来到了上海，你若是给我买了一本什么海洋、月球、火星出版社出版的书的话，我是不是就去海洋、月球、火星了。是书，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更是智慧把我们带到一个神奇的世界。

晚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略微说了他的经历，他轻声细语、谈笑间说他做过一次大手术，本来以为个把小时就能下手术台，结果竟然花了8个小时，而且如果医生诊断正确的话，可能根本不需要做手术。他说话时一点都没有急躁、激动的样子，更没有悲伤和忧郁，也没有无奈和抱怨，一直把乐观的人生态度传递给我们。他还告诉我们，他的儿子在意大利读完了研究生并已经留在那里工作了，孩子的独立性很强。他也提到了意大利的垃圾分类。因为他们在意大利的时候，不知道如何给垃圾分类，竟然遭到儿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大家听着都笑了。

人这一辈子，的确不容易，谁都有悲伤和苦难。一种生活态度是，不仅把快乐和从容留给自己，更要把快乐和从容留给别人。这样，这个世界才会更加美好，我们的生活也更加从容和自然。

在科学网上，有一段时间不写了，不是没有东西写，而是发现有太多的东西应该写、值得写。写，就要用真情来写，用自己的感悟来写。

整整在科学网上十年了，科学网是个非常好的学习之处，是个交流和探讨的好地方。不应该把科学网简单看作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它其实更饱含了许多学人的关注、深情和痴迷。

每一个倾注于他的笔的人，都应该这样，或许应该这样：用笔活，用情深；勿急躁，须认真；风漫雨，光与尘；露与电，何处痕？人生路，要真心。学习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而且将一直是我们人生的主旋律。

    在科学与技术的发展中，在小溪与激流的碰撞与融汇中，在时尚与演化的追求中，在这个让人激动而又眼花缭乱的时代，人生的意义更在于，在短暂的时光里，寻求永生之路，留下经典，这也是许多人来到科学网并参与到科学网活动中的一个原因。

    这注定是一个不同的夏季，这注定是一个不同的时代。

    我对女儿说，你在大海里，你就是大海的一朵浪花，你在小溪里，你就是小溪的一朵浪花。

    十年回首云还梦，一夏清凉好读书。

    风雨扁舟碧海去，霞光万点漫征途。

(科学网十周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