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樨 地

籍利平

到今年九月，我就定居木樨地附近20年了。20年来，乘车、步行路过了无数次木樨地地铁站或者公交车站。在文学作品和口头报告上，也看到、听到人们提起过木樨地。无论是从西面、北面还是东面回来，只要一到了木樨地车站，我就会有到家的感觉；虽然，这里到我居住的小区还有二三华里。

有位叫李修敬的作者在《怀念木樨地》中这样写道：

“木樨地在北京城西，名字很美，西边是会城门公园，东边是有名的白云观。我的母校就在那里，我在那里度过三年短暂的光阴，我对木樨地感情很深。木樨地有一条蜿蜒的小河，过去是北京城的护城河。河的北岸叫木樨地北里，南岸叫木樨地南里，木樨地南里便是我的母校。”

显然，这位作者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这个大学的校园，我进去过。次数不多，儿子上初中时，我们父子俩一起借用过公安大学的运动场。早晨，进去打过几次篮球。我还进去旁听过一次学术报告，主题是“鲁迅”。我的邻居中，有公安大学的曹教授。老先生已经到了耄耋之年，还推出了五卷本、百万言的文集《阿良人文书屋》，是在令人钦佩。《阿良人文书屋》前三册是汉语写作学、语言学、文艺学、文化学、教育学的研究成果、后两册是诗歌与散文。我最爱看的，还是曹教授的散文。

李修敬提到的护城河，也叫永定河引水渠，是从玉渊潭公园里流出来的。河水在木樨地桥下网南奔流不远，就改为朝东流去。公安大学，就在河南岸。古永定河，曾经狂放无羁，多次变更河道。有人认为海淀区北部的清河原是永定河古道，高粱河也是。永定河打滚一般，从海淀区背面一直滚到了南边的凉水河。我曾经在清河北面居住，而今在凉水河以北、永定河引水渠以南居住，在古今永定河畔不断摸爬滚打，倏忽间已是卅年时光流逝，黑油油的头发早已成了苍苍百发。

木樨地桥畔，是我两次观看导弹的地方。2015和和2019年的大阅兵结束后，引人注目的导弹装备车在木樨地桥下掉头。莫非是为了让居民们多观赏一阵儿？十来两辆印刷有DF字样的迷彩车，拥堵在木樨地桥下。观众们可以在几十米之外和导弹们合影留念。警戒线、维护秩序的警察们丝毫不会影响观众们的兴致。在小区里听到飞机掠过上空时的轰鸣后，我赶紧下楼，直奔木樨地桥。

木樨地桥东北角的地图主题书店，以前主要卖测绘书籍。记得还没有调入北京工作的时候，只要来京游览，我一准儿会到那里看看，多半不会空手而归。进京工作后，也多次去那里选购专业图书、地图或期刊。有一回，我买了书刚要离开，忽然看见一位师弟带着军车来到了书店。师弟是做大学问的人，早就有专著出版。我俩曾经在一次海边试验中相聚。他悄悄告诉我，十余年前某期刊的论文，是他审读的。我俩，也算分外有缘吧。

有一天，我到木樨地桥北倒车，忽然在桥畔听到了久违的乡音。十来个民工模样的人，扛着大包小包，在打听木樨地地铁站。我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带了几步路。自然，也问他们从哪里来？答复是：河北赵县。在京城，自然是无需区别高邑话和赵县话了。赵县是故乡高邑的东北邻县，我曾经骑自行车去看赵州桥。也曾经和战友一起去赵县游览。与战友一起去赵县时，半路上遇到点儿小尴尬。出汽车站、上县城南环路不久就遇上了堵车，两个钟头没有挪窝。先是战友神侃。后来，旁边的一位中年人也加入进来。他已经听出了我俩，一个是现役的、另一个是退役的，就把话题引到了“十大元帅十大将”上。两个军龄加起来近四十年的，居然不能把元帅大将们的姓名、籍贯一口气说全；反倒是未曾穿军装的中年人，流畅无比地“倒背如流”。旁边的是他妻子吧，一个劲儿地埋怨他臭显摆。得知我是老乡后，他把名字和家里电话都告诉了了我。后来，我在中国知网上搜索了一下，原来此公是一位笔杆子，在某期刊上开过专栏，发表了不少文章。可见他干事是非常用心的。

木樨地地铁站西侧，有一家茂林居餐馆。若干年前，我的大学同桌老王来京旅游。我们两家人聚餐，就安排在了茂林居。那天，我显然是兴奋过度，喝了不少酒；以至于老同学坚持要去过家里看看，把我送回了家。老同学的宾馆在朝阳区，那天晚上没有多喝。也是我多此一举，把同桌来访的信息告知了远在海淀区“北天边”的王姓战友。结果王姓战友很快就来到了茂林居。他不仅带来了好酒，担任了义务摄影师、陪酒师，还强烈要求买单（说是可以报销）。我坚决不同意，结果小王战友气乎乎地走了。

十余年前，有位山西作者出版了第一部长篇小说，文友们也是在茂林居聚了餐。看到赠书不久，我写了一千多字的读后感，发送给了作者。他改了题目后，在自己的新浪博客里贴了出来。

此前，有位河南籍打工仔，一下子出了两本书，一本是自传体小说，另一本是电影文学剧本集。几个文友联合请他“饺子就啤酒”，聚会地点选在了茂林居西北的饺子馆。有文友笑谈：作者与小说主人公颇为神似，有点“哥哥张国荣”的气质。

“饺子就啤酒”的故事，还发生过一次。这次是战友邂逅，因为在军事博物馆入口大排队。队形很长，弯曲多次，我忽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原来小黄也来看展览。我和小黄不仅是校友，还在一个同一个单身干部宿舍住过。我比他年长几岁，可结婚略晚，同一年升级为爸爸。这次邂逅，可谓惊喜。我问他，是不是刚刚外业回来？他说，刚回来两天，皮尔还没有闷白，就来看展览了。那一年军博一楼展厅装修，包括导弹车在内的装备放在了展厅外面的帐篷里，光线明亮、拍照效果好极了。参观完后，自然是小聚餐、继续聊天。地点选在了北蜂窝路北口的饺子馆。

北蜂窝路在军博和木樨地桥之间，也是我经常丈量的大路。

北蜂窝路北口原先可以横穿复兴路。不知道是哪一年，这里修起了过街天桥。每次走过天桥时，都可以东望木樨地桥，西观八一大楼、军博大楼，当然还有它们对面的高楼……( 2023-1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