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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就是喜欢起哄,北大数学天才韦东奕因为获得青橙奖而被捧上神坛,最近似乎又因为学生评教的原因,失去头顶的光环,回到普通人的生活。这种版本的故事,依稀能够看到陈景润的一些影子。实际上,外界怎么评价,也许他还真不在乎。他的乐趣,应该不是来自于站在镁光灯下激情演说,而是在北大的某个角落里,自己跟自己较劲,为把某个数学问题想明白而快乐。至于教学,有可能不是他的G点,但是迫于生计,课还是得上吧。
真正的学者,其实都是“现实宇宙”和“学术宇宙”的两栖生物。在现实世界里获得职业、职称、资源,在学术世界里寻求内心的充实感和成就感。这种关系,是不是特别像今年大火的“元宇宙”?学者分多种,有的是以学术为志业,有的是以学术为职业,而有的是以学术为谋取利益的手段。通常情况下,后者从中享受到的乐趣要少一些。
大学教授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职业,在世俗的生活背后,可以有超脱于现实世界的另外一套规则。人类知识领域的版图,是不是与现实世界的土地资源有些像?只要某个学者像当年库克船长一样,在一片尚未被文明世界定义的大陆上树起一面旗帜,这片土地就是他的势力范围了,之后的人在做literature review时就不得不写上他的名字。不论他是谁,在做什么职业,是什么性别。
学术创新,其实就是在学术的“元宇宙”里开疆扩土。文献综述,就是在平整土地;开题报告,就是就是在播撒种子;学术交流,其实就是在相互授粉;论文发表,就是你的那块土地结出的几颗果实;专著出版,就是把你的收成装袋之后去打包销售。这么说来,做研究其实和农夫的生活其实是类似的,也严格遵循“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原则,同样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且,现实世界里,掺杂使假是要被处罚的,在学术元宇宙里,一个人一旦“学术造假”罪名成立,将会永远被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有这样的一块自己的土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会多一种体验。也许世俗的生活中,我们会遭遇种种不愉快,甚至苦难波折,但是只要“躲进小楼成一统”,在自己熟悉的学术领域里,还是能找到那种“挥斥方遒”的成就感,生活的体验不至于那么糟糕。最近翻译家许渊冲教授离世了,据说他在北大的住所只有几十平米,作为凡人,这是我们所能看到的生活。但是,他自己所体验的那种博大高远的文学世界,我们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曾体验过,很多人甚至连门在哪儿也不知道。
学者之间的差别,可能还是在“元宇宙”里的差别。现实世界是畅通无阻的权力、地位、财富,在那个世界里也许还会起作用,但是至少是不会成为主流价值观。不要轻视你身边的任何人,有些在现实世界里似乎普通平常的人,在学术的元宇宙里,也许就是某块领地的王者。尤其是老辈学人当中的大部分,终其一生在元宇宙里构建起一座规模恢弘的“金字塔”,而在校园里也许就是个骑着自行车从你身边路过的匆匆路人。这可能是我,作为一个资质愚钝的平凡后辈,毕生追求的目标。
珍惜作为大学教授这种“两栖生物”的优势吧,尽管大多数人都在拿到职称、职位之后选择了上岸,成为一种陆地生物,只是偶尔去踩踩水。愚笨如我,还是希望继续过这种两栖的生活,只有这样眼前的困顿与否,对我而言都就变得不再重要。只有这样,想到为之努力奋斗的终极目标,才会感到源源不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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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3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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