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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30年。现在对当年的老师更多了同情的理解。趁着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陆续写写其中的几位。先写我的高数老师王永学先生。
我1980年入鞍山钢铁学院机械系读书,前面三个学期都有高等数学课。王老师当时貌似中年人,可能是讲师,也可能还不是。与绝大多数学生一样,我没有留心老师的职称。
毕业30多年了,王老师对我的鼓励和警策我还记忆犹新。我们开课不久,第一次随堂测验,考的是极限和连续部分。我不仅得了满分,王老师还在课堂上说我的答卷,“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博士课程考试结束后,就没有机会再答卷子了。我自己写论文所追求的就是这种“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至于在何种程度上做到,自然另当别论。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我得了99分。王老师给我解释,有的老师认为我的答卷可以给满分,也有的觉得可以扣1分,后来从不让我骄傲的角度,双方达成共识,扣了1分。我印象深刻的是,王老师并没有说明自己是主张给满分的还是扣一分的,我也没有问。至少在潜意识中,我认为这种事情,一说便俗。第二学期高等数学我得了满分。第三学期又被扣掉1分。这两个成绩。王老师都没有专门说什么,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同样难忘的还有王老师的宽容。我从上学开始就有上课搞小动作的习惯,后来又增加了上课讲话的毛病。我现在当老师,对学生在下面小声讲话深恶痛绝。有段时间,同桌是邹积国同学,他绝对是学霸。我们两人上课讲话。王老师课后跟我说,“你数学学得很好,邹积国是学委,你们又坐在第一排,上课讲话影响很不好。我批评你们影响你们在同学中的威信,不批评你们影响课堂纪律。”我很理解王老师的两难,但上课不讲话实在太不容易。我们就坐到了最后一排。后来因为后面自习的时候比较吵,又坐回第一排。不过是我自己单独坐,没有同桌,基本也就不讲话了。有的课助课老师坐在我旁边,意见薄弱的就会被我拉下水,偶尔在下面聊聊天。
我对高等数学中的微积分非常感兴趣,也下了很大功夫钻研数学专业用的数学分析教材。如果非要说王老师的在高等数学课的具体教学对我有多大帮助,就未免有些言不由衷了。毕竟王老师的教学对象不是我这种对数学有特殊兴趣的学生。按照传统的说法,王老师只是形式上是我高等数学课的经师,其实更是我的人师。经师易遇,人师难遭。前些天说过的硕士导师王铁光教授,也是我的人师。不知道是我人品差还是运气好,遇到了好几位人师。还没有毕业,就听说王老师病故了。因此我一直没有向王老师表达我的感谢之情。
如果说我高等数学课应该有位经师,我想应该是刘证教授。不仅因为他出题的学校首届高等数学竞赛我只得了70分(其他参赛者都没有及格,所以是第一名),更是因为我听了他辅导考研的高等数学讲座 (其实也不是一直在专心听,无聊的时候在默写老子《道德经》,大概也是避免课堂说话影响教学的一种方法),当时觉得有些收获。我还一直怀疑,但没有证实,当初主张扣我1分的就是刘证教授。后来登门拜访过刘老师,也在上海家里接待过他和夫人,但都没有提这个事情,还是一说便俗。辅导课上,有道题目,我还在课间到黑板上去向刘老师请教,因为我觉得自己有更简单的解法。如果真是刘老师扣了我1分,也算对他的回报了。
这大概也体现了自己的成熟。记得在高一的时候,数学课上我就在讲课时插话,“老师,你这个做法太麻烦了!”老师的回答我觉得堪称经典,“麻烦?人活着就是麻烦!”我现在的理解,遇到我这种不懂事的学生更麻烦。自己从课上到课间的点滴进步,无疑有王永学老师这样的人师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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