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的目录是按长篇、中篇、短篇小说、其它顺序排列，但页码上长篇小说在最后。我基本上按页码顺序阅读。

最先读的是中篇《宇宙里的昆城》，作者钟求是，31页。初一中午读完。是时女儿在跳1小时健身操，外放音乐很响，简直像home party。故事的叙述者“我”以作者本名出现在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分别是他的中学同学张午界和徐从岚，昆城是他们读书的地方，温州所辖的一座县城。30多年前，张午界是智商高情商低的中学学霸，考取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从事他热爱的天文专业。后来到加州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仍研究宇宙学。徐从岚是张午界在中学时的恋人，学习一般，后来陪读到美国学了会计专业。作者曾参加两人在昆城老家举办的婚礼，见证两位新人把当时的想法埋在院子里大树下，约定50年后拿出来看。作者再次介入两人生活时，两人已经离婚。张午界老家的房子被他弟弟卖掉，徐从岚想买回来在老家留个根，但新房主无意出售，请作者帮忙。作者办成购房后，先从徐从岚处了解他们近况，后来也与张午界本人恢复联系。张午界拿到博士学位后，当了5年助教授，又干了2年非长聘的副教授，失去了教职，从事临时性的研究工作。他放弃了原来的宇宙学研究，转向超弦的M理论，但美国的大型对撞机下马，欧洲的大型对撞机功率不够，中国的大型对撞机在杨振宁等反对下没有上马，整个行业处于萎缩状态。张午界不善交际，也非行业翘楚，转换专业也失去了导师的支持，职业前景黯淡。他一度失眠，曾经想自杀，最后是靠在星空下夜跑治愈了自己。在压力下，他与妻子有四五个月没有床戏，后来协议离婚。因为长跑，张午界到中国参加马拉松，同时也在高校进行交流。面对行业不景气，他决定冒次险，中止生命，冷冻自己50年。虽然他年龄超标，但各项指标都很好，还是实施了冷冻。这个中篇有纪实文学的风格。这种科学家基于个人兴趣而探索追求的故事其中屡见不鲜，我年轻时候非常喜欢，并获取精神力量。但这个故事更渲染了探索者的孤独与无奈，这当然也在情理之中，“甚爱必大费”，爱科学也不例外。人们更成熟更世故，告别了我年轻时那种“有志者事竟成”的天真年代。因此，用Longfellow的诗句，探索者With a heart for any fate; Still achieving, still pursuing时，不仅要Learn to labor，还要Learn to wait。目前的技术可以等上50年。

另一篇中篇《迷羊》相对短些，18页。下午在床上卧读，没有计时。郁达夫曾写过同名小说，也算是近代小说的名篇之一。这篇的作者是朱个。小说是女主人公也是叙述者钟宝信开车迷路后在城郊树林中漫步遐想，回忆自己的经历尤其是与丈夫李先农交往的往事。钟宝信夫妻似乎都属于安全偏好型，对不确定性较为悚惧。因此在飞速发展的时代中，显得不算成功。钟宝信本人在券商公司就职，早年在资管部，总是对客户强调风险，因此绩效平平，现在就职于人事部。李先农待人宽厚，讲课也不错，但刚刚勉强晋升副教授。两人是不同专业的师生恋，年龄相差10岁，结婚20年，约定不要小孩。总体上钟宝信在家里争强好胜，李先农大度忍让。李先农与比他年轻十几岁的学生庄琳微信中，庄琳多次说他“可爱”。在钟宝信散步时，庄琳打来电话，要辞去在出版社的工作，到巴黎住段时间，写小说；想通过钟宝信知道李先农的意见，虽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会当面表示反对，但可能与钟宝信说。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情节。就是钟宝信在散步时所见和所想，是耦合的随机漫步与意识流。这篇小说似乎共鸣比较多。首先是认同叙述者的观念，“在她这样的金融从业者眼里，经济学的熏陶带来的理解是，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考虑，有自主的权利，才意味着他是可以奉献的。那么，人只要愿意，其一切都可以为他人舍得，但是如果一个人没有选择的余地，那说实在的，就不存在能不能无私为人了。(p. 44)”还有对不确定性的谨慎，甚至还有中老年那种倦怠心态。因此，读过后，如女儿中小学作文常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晚上睡觉前读两个短篇。第一篇《大蝉年》，10页。作者孔捷生，是我最早注意姓名的作家之一，1979年的获奖短篇《因为有了她》让我印象深刻。所谓“大蝉年”，是说蝉特别多，大概17或18年有一次。男主人公是黎国铧，他是高中教师，小说中是照料最后一位在世飞虎队老兵罗杰斯并帮助他完成回忆录。他的爷爷奶奶当时还是学生，带着孩子逃难，罗杰斯驾机火力封锁公路，阻止日军追击。他与罗杰斯的孙女驼琳娜也有交流。已经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罗杰斯仍有遥远记忆，说明自己在四川娶了卖凉粉的女孩驼蓉贞，所谓盐商的女儿，只是她美国见罗杰斯一直在山区的平民父母时她即兴编造。回忆结束后，罗杰斯用美国空军的配枪自杀，有尊严地死去。小说还有条副线，黎国铧目击了白人与拉丁裔孩子打架，一白人打碎了拉丁男孩的颅骨。打人者的父亲是美军退役军人，黎国铧都熟悉，并不认识被打者。这个案件在故事结束时陪审团还没有共识。这个小说让读者了解美国多元文化下社区生活，。

另一篇短文小说《洄游》，作者张玲玲，16页。小说写一个海滨渔村的村政府工作人员小马的日常工作，特别是有条渔船在大海中沉没后的种种冲突。说明了基层工作的艰难和琐碎，甚至徒劳和无益。更有在不同利益驱动下人性的不同表现形式。非常现实主义的作品，但所描写的生活离我很远，读来缺乏共鸣。

初二晚上睡觉前开始看非小说。先看了小说家余华写画家张晓刚的《人生就是几步而已》(7页)，这个标题是张晓刚的格言。该文介绍了画家从1981年毕业到2020年的一些重要作品，尤其是说到与作者小说的“对应”关系，虽然两人当时并不认识。文中提到八十年代，“平庸者和讨巧者总会更快成功(也会很快消失) (p. 79)”。接着是10页的《张晓刚自述》。该期封2和封3是张晓刚的作品，现代派风格，看不出妙处。

看南帆的随笔《老去诗篇浑漫与》(10页)，标题是杜诗。主题是写老去。文章不短，有连续3段的句首主题句，说得很有道理。“老的一个标志就是明智。……老的明智会悄无声息毁掉年轻时的上进心。……可怕的是，上进心的消失有时还会诱发出一种满不在乎的气度，甚至抛开所有的精神操守，一泻千里。(p. 107)”如果到了最后一步，就被孔夫子言中了，“老而不死是为贼。”要引以为戒。所谓老的明智，大概就是该文所引陆游诗，“老来阅尽荣枯事，万变惟应一笑酬。”该文还引用了清人石韫玉对句“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的后一句，但没有用引号。总之，老去也是门艺术，要放下，但不能放纵。

初二临睡前还看了陈东东的《杨小滨·法镭》(15页)没有看完，初三早上起床后看完。杨小滨在八十年代是现代派的诗人，不过我印象中没有读过他的诗，也许是读了他的诗但没有任何印象。文中引用他不同时期的诗作我都看了，没有印象也在情理之中。与我有印象的诗人如北岛、顾城、舒婷等不同，他后来在境外以学者为职业，名字也改为杨小滨·法镭。杨小滨在1981年以上海市文科前几名的成绩考入复旦大学，毕业后在上海社科院文学所工作，89年秋到科罗拉多大学东方语文系读硕士，91年获得耶鲁大学东亚系全额奖学金攻读博士学位，1996年获得博士学位。经过两年他自己不满意的教职后，1998年任密西西比大学现代语言系中文教授，2004年获得终生教授职位，2006年受聘台北“中研院”文哲所。

初三晚上临睡时看阿来的散文《四姑娘山行记》(9页)。作者是小说名家，但他的作品过于藏域风情，我欣赏不了。这篇散文尚可读。按页码应该在《老去诗篇浑漫与》之前读。

今年第一期《收获》除了部长篇小说《星空与半棵树》外都读完了。那部长篇我准备以后在旅途中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