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乃基    

   近日，一则人大附中招聘教师的消息搅得网上网下人心沸沸扬扬。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jM5NjY3NjEyMA==&mid=2653011401&idx=1&sn=22359353d7f90a88acdb81029723cae3&scene=23&srcid=0531t1aIQ7UdnPMySzhYDnmO#rd人大附中招聘教师全是名校硕博，是“应该”还是“浪费”？

博主昨日也写了一篇，题为“什么是人大附中招聘教师的要害？”不料不到半天时间就被删。争论之激烈可见一斑。博主痛定思痛，删除指责之词，增添正能量，再来一篇，看看情况如何。

目前来看，争论大多围绕这些人，以这样的学历，甚至还有“神经内分泌生理学”这样高大上专业的博士生，去应聘一个中学老师，是“应该”还是“浪费”，这样的话题展开。

其实，随着科技、教育和社会的发展，拥有高学历者越来越多，必然水涨船高，具有高学历者到中学任教，今后甚至小学也会是这样。这是全社会素质提高的标志之一。谁不愿意自己孩子的启蒙老师具有更高的水平呢？当然硕士博士未必教得好中学，甚至未必做得到为人师表，但总体而言，其综合水准应该高于本科。发达国家的中小学普遍具有很高的进入门槛。

就这些应聘者本人来说，可以肯定的是，他/她们的选择必然都经过深思熟虑。南开中学的应聘名单上泄漏了更多个人隐私：大部分是90前；人大附中的应聘者虽无这项信息，但可以想见，多读三年书的博士多半就是80后了，大部分应该已婚。因而应聘，就是一个家庭的共同决策。一个社会向其人民提供的选择机会越多就越是进步，因为这意味着个人有更多自由选择的机会，当今中国就是这样。既然如此，在一个价值多元的时代，这就是个人选择的权利。博士选择当中学老师，既是个人对适合自己的生态位的选择，也是社会对其中个人的选择，譬如说“共和国选择了某某”。

然而问题依然存在，当下中国似乎并没有发展到如发达国家这样的水平，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并非社会发展水到渠成，而是社会生态的扭曲。一方面社会存在更需要这些博士的岗位，另一方面，这些博士或许内心也有更想去的部门。这种扭曲的根源主要不在于应聘者，而在于现今社会提供的选择机会和机制存在弊病。在一般的意义上，当前的大多数机构缺乏淘汰机制，一个萝卜一个坑，腾不出坑，就栽不下新的萝卜，哪怕是人参；有些领域则处于恶性竞争的状态。因而，人大附中招聘，博士生应聘，对于社会还是应聘者本人都未必是最佳选择，很可能是无奈之举，既压缩了个人发展的空间，也降低了社会资源在总体上的配置水平。

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教育领域，而是弥散于整个社会，接下来说的是就人大附中这一案例而言的特殊性，那就是人大附中这一中国首屈一指的桂冠。

虽未曾统计，但可以有把握地说，哪怕北京市的初中生，考人大附中的难度一定大于北京的高中生考北大清华。至于外省就更不必说了。人大附中能吸纳如此人才甚至海归博士，必然要开出相对优厚的报酬，方能让硕士博士趋之若鹜。其实，即使没有高薪，人大附中教师，这一头衔的光环就足以盖过几乎所有普通一本高校老师，更遑论一般的高中。套用一句广告词，不是什么中学都叫人大附中。

中小学阶段属于基础教育，高中有说是，有说不是，可以肯定的是，趋势一定是。18大5中全会述及，要“普及高中阶段教育”。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学术委员会主任谈松华认为，五中全会公报之所以提出普及高中阶段教育的目标，正是顺应了经济社会发展对劳动力素质乃至全民族素质提升的新需求。伴随着新增劳动力受教育年限的提高，人均受教育年限也会随之提高，进而为我国实现教育现代化、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充足的人力资源和劳动力保障。高等教育会拉开档次，需要培养精英，基础教育应强调公平，需要“普及”的高中阶段教育也是如此。既然如此，人大附中这般招兵买马，是在“普及”，还是加剧两极分化？

当然可以这样回答质疑：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教育水平的提高，总不能是让中国所有的高中齐刷刷一步到位，都同时引进硕士博士。先人大附中，然后……，南开中学不是也在招硕士博士吗？

博主认同这一点，实际上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绝对平等。问题在于，这“先来”与“后到”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如果说人大附中这般招聘可以认为是在21世纪，那么其他的高中要走到这一步将不知今夕何夕。

当年也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博主赞同这一点。在大家都喝不到水时，杯子就得倾斜，否则谁都喝不到水。问题是然后呢？现在看到的是权贵阶层，利益集团。作为18大5中全会所强调的作为普及阶段的高中教育，眼下最迫切的究竟是普及，还是进一步拉大差距？

其实，人大附中的事情是网上捅出来了，中国的教育不公，从小学开始，从幼儿园、托儿所开始。如果有什么事情真的从“娃娃”开始，那就是教育不公。

就落实5中全会关于普及高中阶段教育而言，当下首先可以做的就是摘下人大附中教育部直属中学的桂冠。教育部需要有“直属中学”，不过与非普及的大学层面的直属不同，后者就是比一般大学高出一截，而直属中学则不应是拔尖者。试问，人大附中在天上的经验大家学得来吗，人大附中所发现的问题，一般中学又会有感觉吗？这样的“直属”，究竟在发挥什么作用？

作为普及教育，教育部的直属中学应该是所有中学中位于中等偏上者，这样与其他中学才有可比性，直属中学所提炼的经验可以为一般中学仿效，所发现的问题其他中学也会有同感而有所警示。直属不应有额外的资源，顶多会吸引媒体更多眼球。直属中学也不应成为终身制，随着经济、教育和社会的发展，随着各所中学彼此间的竞争与合作，以及与所在地更好的耦合，各校的地位自然会有高低起伏，教育部根据情况重新设定直属与否。这才是直属中学的题中应有之义。
   当教育部“直属”回归题中应有之义，待去掉了“直属”之桂冠，再来看人大附中。人大，因人大校友在雷洋案中敢作敢为而赢得人心；作为人大附中，相信也不会辜负社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