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乃基

学校沿街有一个大约是学校某部门办的宾馆，有一道门，是宾馆特意给住店的客人进出学校设置的。门的地理位置优越：进来是校园，出去即公交车站，也就是出门即上车，下车便回校，比走正规的门要少走不少路。虽然宾馆在门上贴了告示，告知不住店者不允许走此门，然而方便仍引得不住店的师生也常常由此出入。某日，门终于锁住，赫然换上了这样的告示：奉上级指示，此门不再开放。

此处不议其中各方的是非对错，只关注开头的五个字：奉上级指示。

奉上级指示。相信在中国这块“热土”上生活多年的各位一定看到过，遇到过，都不陌生。计划经济年代尤甚。改革开放多年，别的改了不少，例如，含义清楚的“立即”，改成了含混不清的“第一时间”，“深入群众”换成了暧昧的“零距离”（参见第一时间和零距离）。可是，“奉上级指示”却依然“伟岸”，照样“屹立”。此处，不妨对此探究一番。

其一，“上级”，究竟何方神圣？本文的语境中大概还可以悟出一二，可是大街上、商店里、机关、部门……，到处都有此类告示。你知道“上级”是谁吗？上级在某个衙门，上级在云里雾里……最终，上级就是那贴在墙上的一张纸。一张纸！不由得让人想起“画皮”……

其二，没有对话，不容商量，甚至没有理由。例如，指示车站迁移或撤消、某商品涨价、今日盘点、诸如此类。办事者往往兴冲冲赶去，一盆冷水回来。社会的很多方面都可以交流了，哪怕是遮人耳目的“听证会”，即便是逢场作戏，好歹也算是一出戏。这倒好，一张纸，冷冰冰（不是其他的什么“冰冰”），贴在墙上“硬梆梆”，不由分说。在形形色色的指示背后，渐渐清晰起来的只有一个字：权，凌驾一切的权，看不到也只有一个字：民，仅仅作为被“指示”的对象。哦，仅这一点也做不到。因为，民，还不够格成为指示的对象，只不过是最后被告知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门又开了，也不见了那份指示。

盛夏时节，唯有知了依然在鼓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