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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从不同方面讨论全球化。在形式上,全球化是资本、劳动力和自然资本在世界范围摊平,也就是价格趋于均衡的过程。在我的“全球化中的资本流和中国的民工潮”一文中已经谈到了这一点。其实,摊平的还有游戏规则(如WTO)、消费习惯,乃至生活方式,山寨们就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正是在主流与草根的互动中,文化被摊平。不仅是主流——由高到低,而且是草根,由低到高也是摊平。区别在于,由高到低是失去了权力,而由低到高则获得了权力。于是就形式而言,从根本上说,全球化就是熵增加的过程。热力学第二定律在人类社会依然适用。在地球上,如果一切都已摊平,熵趋于极大,人类社会也将到此为止。然而地球并未走向热寂,不仅因为地球开放,而且在于人的因素,一曰创新,二曰集成。
创新包括科技、制度和观念三个层面。科技创新降低原有劳动力和自然资本的价格;制度创新如出台各种对于人才、资本和创新的优惠政策;观念创新在于改变对各种要素及其组合关系的认识。无论何者,最终落实到改变资本、劳动力、自然资本以及其他相关要素的博弈关系,在全球趋于均衡的情况下造成新的势差。例如科技创新降低了原有劳动力和自然资本的价格,资本就有获利空间,因而流向科技创新之处。科技创新提高了具有更高水平的劳动力的价格,随后变发生资本在更高水平上的流动,创新也就随之而推广到资本新一轮输出地。
集成主要是产业集群。产业集群降低成员间交易、学习的成本,构建起相对于环境的边界,以维系自身的稳定。同样,集群也会推广、扩散,走向新的均衡,然后再出现新的集群。
以普里戈金的耗散结构理论观之,创新也好,集成也好,都是打破原有的稳定,将混沌状态区分为系统和环境,系统从环境中吸收负熵以维系自身的稳定并趋于更加有序。一旦失去创新能力,以及集群的推广扩散,系统与环境趋于一致。
由此看来,全球化在熵增大之时,还会发生相反的过程:因创新和集群形成势差,构建系统,产生负熵流,然后又走向均衡。全球化因摊平走向均衡,因突破产生势差,在摊平与均衡的交替进行中向前推进。
全球化的一大特点是各国和地区越来越紧密的相互依存关系,然而这种依存关系不对等,在产业链和价值链上不对等。我们常议论谁执全球化之牛耳。答案一般都是西方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凭借其资本,或军事力量,或科技实力,或兼而有之。问题在于,这种不对等是我们自找的,甚至是争取来的。所以关键不在于产业链和价值链上不对等,而是这种“自找”和“争取”背后的原因,那就是选择权。选择权才是种种不对等的根源。在美国看来,全球范围只要有廉价劳动力,廉价自然资本,就可以资本输出,投资办厂。具备这些条件的国家或地区比比皆是,中国、东南亚、印度、南美、俄罗斯,以及东欧等等。美国在众多条件相差无几的对象中任意选择,可以开出高价,开出条件。而候选者众,彼此间构成竞争关系,竞相压价。如中国各省之间就构成令选择者拍手称快的竞争关系。而在中国看来,选择对象几乎是非美国莫属。在发达国家中,美国拥有最多最先进的高技术。正如在恋爱中,一方普遍撒网,到处留情,而另一方却非某某不娶/嫁,后者的日子就难过了。与上文联系起来,普遍撒网如美国,就是拥有势差者,而中国就是摊平的对象;美国是吸收负熵的系统,中国则是输出负熵的环境。由此可见,在全球化的熵流中,惟有自主创新,包括由制度创新而形成集群,方能拥有势差,吸引负熵,以及成为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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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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