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一要读，二要怀疑，三要提出不同的意见。不读不行，不读你不知道呀。凡是人都是学而知之，谁也不是生而知之啊。但光读不行，读了书而不敢怀疑，不敢提出不同看法，这本书算是白读了。

我是搞物理的，算是科班出身吧，无论数学还是物理都受到过严格的训练，大概都相当于研究生的水平吧。标准的教材当然读过不少，但是也有其他几本书对我有很深的影响。随便谈谈吧。

赵凯华的《定性和半定量物理学》，现在是第二版了。上大学的时候就读过第一版，那时候自己公式背得烂熟，却没有物理图像，读了这本书才算开了些窍，知道了物理图像比加减乘除重要得多了。

于渌和郝柏林的《相变和临界现象》，现在也有第二版了。薄薄的、很不起眼的一小本书，但是很好的科普，描述了丰富多彩的自然现象，深入浅出地讲解了许多深奥的物理理论。真希望自己也能写这样一本书。

本德和奥斯扎戈的《高等应用数学方法》（李家春、庄峰青和王柏懿译）。读研究生的时候见到了这本书，当我在实验室里闲下来的时候，我就读它、做里面的习题。读了这本书，我才对数学（更确切地说，物理学工作者使用的数学）开了点窍。

侯世达的《哥德尔、爱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科普书，原著如此，中译本也是如此。我认为这是科学书籍翻译的巅峰之作，精巧的类比、恰当的譬喻，深刻的内容、优美的文笔，原著和翻译都是如此，甚至可以说相得益彰。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有这样的作品，哪怕是翻译也好，如果是原著就更棒了。

这些都是正面的榜样，但有个反面的例子可能对我影响更大些，那就是贝尔实验室的舍恩事件（纯真的时代：推荐《科学之妖》）。我隔壁实验室的一个兄弟，就因为这件事而浪费了一两年的时间；而我准备回国的时候，还认真地考虑过做类似方向的研究工作——幸亏舍恩的闹剧很快就收场了。从那以后，我告别了自己的纯真年代，看文章的时候也就常常要反着想了。

当然，书读得再多，终归还是要做些事情的。这也是我一直说要尽量少读书的原因。但是说归说、做归做，一切的道理我都懂，然并X，因为读书实在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