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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年轻医生的那些年头,全国各地综合医院都设置一个叫做“传染科”的临床科室。当年的“传染科”这个名称约等于“乙肝科”,因为入住传染科的病人以乙肝患者为主力军。在我的印象中,传染科罹患乙肝或携带乙肝病毒的医生大大地少于其他科室的医生。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工作环境凶险,更知道如何有效预防乙肝。所幸,由于美国默沙东公司无私奉献乙肝疫苗,全中国乙肝/肝硬化发病率连年大幅度下降,如今已经不再是常见病、多发病。
我和全国结核病专科医院的同行接触非常多,却很少听说他们之中有人罹患结核病。实际上,肺结核也是呼吸科的常见病种,呼吸医生和护士同样鲜见染上活动性结核病。为什么?因为他们上班都戴外科口罩。
目前正在爆发流行的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新冠肺炎)给人们带来了恐惧,并影响到全国人民工作和生活的所有方面。大家都知道了,2019-nCoV的传染性很强,但新冠肺炎的病死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截至2月10日24时,全国现有确诊病例37626例,累计死亡病例1016例,说明病死率约为2.7%。不幸死于新冠肺炎的患者尤以年老或合并基础疾病者为多,这些基础疾病包括糖尿病、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等等。
毫无疑问,全体人民都必须从社会层面和个体层面重视新冠肺炎的防控。这个重大的意义不是今天文章的论点,现在特别想说的说,民众一方面需要重视新冠肺炎的疫情,另一方面也要注意防控中的科学思想和方法。
几天前,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发表的涉及138例新冠肺炎患者的队列研究中,有40例(29%)为医务人员(JAMA. doi:10.1001/jama.2020.1585)。据我所知,武汉大部分医院都出现了医务人员被感染的疫情。大家可能不知道,呼吸科医生和护士罹患新冠肺炎的人数应该大大低于其他专科的同行。武汉协和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全体医护人员之中,只有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因为肺部CT出现毛玻璃影而被临床诊断为新冠肺炎(2019-nCoV核酸检测始终阴性)。直到昨天,武汉同济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才出现一位医务人员被诊断为新冠肺炎。其他医院呼吸科的情况我没有核实,大体情况应该与此相类似。
特别强调,本文提到呼吸科医生护士感染率低,绝对没有暗示或明示呼吸科医生护士百毒不侵的意思。当初,新冠肺炎刚刚冒头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是咋回事,谁都没有特别的防护设备。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现象呢?答案非常简单,呼吸科医生和护士在日常工作中非常注重基本的防护步骤。什么步骤?一是戴口罩,二是勤洗手。
呼吸科医生为什么注重戴口罩?这当然与我们的专业特色有关。我们在门诊和病房工作中需要频繁面对肺结核、甲流/乙流、以及各种病原体引起的呼吸道感染患者,所以没有理由不注重保护自己。今天下午谈论到这个问题时,一位心内科专家和一位血液科专家告诉我,他们平时出门诊从来不戴口罩。自从1991年成为呼吸专科医生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出门诊敢不戴口罩的呼吸科医生。
对于几乎所有的呼吸道病毒,戴外科口罩基本上就达到了防护的目的。但是,在特殊的医疗环境中必须采用更安全的防护措施,譬如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专科病房或ICU,尤其是重症病人气管插管或气管切开时,直接源自下呼吸道的病毒量是特别巨大的,近距离无防护操作无人能幸免。但是,这种环境是一般人没有机会接触的。
对于口罩,我在前几天的公众号文章有详尽的说明,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翻阅一下。现在只想强调,新冠肺炎疫情无论如何重视都是对的,但大可不必过度恐慌,民众必须去到人员集中的场所如车站、密闭的狭小空间如高铁、特定场所如医院等戴上外科口罩就能起到防护效果,无须一定要戴N95。如果此时仍有人被感染,应该想到其他的环节,包括戴口罩的方法不正确(如不覆盖鼻子)、长时间不更换口罩、不勤洗手等等。特别强调,除非有患者或病毒携带者在场,一般的小型会议无须戴口罩。同样,人们在大街上潇洒步行或爬香山也不需要戴口罩。
最后强调,2019-nCoV于2020年1月24日才由我国科学家首次报道,目前还没有制备出疫苗,迄今尚无任何一种药物经过规范的临床试验证实为有效。也就是说,任何声称能预防和治疗新冠肺炎的药物都是没有证据的。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医生认为某些药物可能有效率,可以试用。当然,也应该鼓励患者参与临床试验,那样有助于尽早找到真正有价值的治疗药物。这方面的成功例子是能治疗流感的达菲。
所幸,新冠肺是具有自限性的病毒性疾病,绝大多数患者不经任何治疗可以自愈。少数危重症患者需要入住ICU接受生命支持包括机械通气和ECMO等,这些新技术本身不能治疗新冠肺炎,但可以帮助患者度过最危险的难关以等待病毒性肺炎的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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