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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朱光亚院士离开了我们,细心的人可能会在他的履历中发现其毕业母校:西南联合大学。这是个闪光的名字,它汇集了北大、清华与南开三校的才俊,在抗战八年的艰难岁月里,刚毅坚卓,创造辉煌,成为中国教育史上难以逾越的高峰。美国弗吉尼亚大学历史学教授John Israel(中文名易社强)曾这样评价:“西南联大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意思的一所大学,在最艰苦的条件下,保存了最完好的教育方式,培养出了最优秀的人才,最值得人们研究。”今日追忆的这批大师,正是西南联大的栋梁。
文学院:
冯友兰:冯先生时任文学院的院长,是“现代新儒家”的代表,我一直尊重冯先生的学养,只是造化弄人,解放后的政治运动,确实让老人有些为难,用今天的标准或许能够宽容些对待,毕竟在文革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冯老还是笔耕不辍,奉献了他的学术著作。他曾对自己的保健医生说:“我现在之所以还需要你们救我,是因为我的书还没有写完,等我写完了,也就不要救了。”今天,我们在纪念冯先生时常提到一副对联:三史释今古,六书纪贞元。(生前自撰茔联)这是先生自己对其学术生涯的总结,亦是他留给后人的财富。冯先生出身书香门第,家学深厚,打下了国学底子,早年留学美国,引进了西方的研究方法,完成了《中国哲学史》的编纂,该书是继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之后又一部具有广泛影响的中国哲学史著作,得到国学大师陈寅恪的审读,给予评价:“竊查此書,取材謹嚴,持論精確,允宜列入清華叢書,以貢獻於學界。”在西南联大任教期间,他先后出版了《新理学》、《新事论》(1940年)、《新事训》(1940年)、《新原人》(1943年)、《新原道》(1944年)、《新知言》(1946年)这六部书,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新理学”哲学思想体系,冯先生将这些著作总称为“贞元之际所著书”或“贞元六书”,表示其中华民族一定要复兴的坚定信念。后赴美讲学,讲稿汇集为《中国哲学简史》,深入浅出,今天仍是中国哲学的超级入门书。加上之前提到的晚年之作——《中国哲学史新编》,三史成就,贞元六书,人生至此,已无憾矣。
陈寅恪:陈先生身后有太多的传奇,太多的惊叹,太多的遗憾。名门之后,祖父是支持维新变法的湖南巡抚——陈宝箴,父亲是晚清四公子之一的陈三立,哥哥是清末民初大画家——陈衡恪(字师曾)。他本人则被冠以了“中国现代最负盛名的历史学家”,注意,没有“之一”。如此高的评价,绝非空穴来风。在西南联大的教授中,他被称为“教授之教授”。听课者甚众,就连文学院院长冯友兰这一类的教授也尊称陈先生为老师,听讲向学。陈师在讲授隋唐史时,第一堂课就告诉学生:“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我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此等气势实在激荡,开独立创新之风,折煞今人。遥想当年学生(其中不乏大师级的人物),着实令我辈艳羡。我国传统文人以人品德才为第一标准,西方学术体系则以严谨治学为准绳。陈先生正好符合这两个标准。他早在1929年为已故的清华国学院导师王国维撰写碑文,内有一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其人生的写照与座右铭,他对中古历史的研究以及对传统文化的坚持在学界传为佳话。此外,他的学生回忆“陈师在讲历史研究时,常说:凡前人对历史发展所留传下来的记载或追述,我们如果要证明它为‘有’,则比较容易,因为只要能够发现一二种别的记录,以作旁证,就可以证明它为‘有’了;如果要证明它为‘无’,则委实不易,千万要小心从事。因为如你只查了一二种有关的文籍而不见其‘有’,那是还不能说定了,因为资料是很难齐全的,现有的文籍虽全查过了,安知尚有地下未发现或将发现的资料仍可证明其非‘无’呢?”其对学术研究的严谨态度可见一斑。陈先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双目失明,他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与顽强的精神,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是在与自己较劲,考验自己的生平所学,解放后,他依然转变学术研究方向,从历史学到文学,研究的是不被人熟知的偏僻领域,他的最后一部著作尽是为女子立传(《柳如是别传》),常人不解,其实他将自己的人生与态度写入了此书,柳如是在极度艰难的情形下与周身抗争的精神最为他珍视。她也是独立精神、自由思想的化身。
西南联大的文学院群星璀璨,其他学院也是大师云集,此文待续,敬请期待!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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