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etzsche's Poetry

西方现代诗歌与中国古体诗之间，在诗体结构、意境上存在本质不同，几乎相互间无以翻译。强加转译，雷人处或有趣。

 

松与雷

我今高于兽与人，
我发言时——无人应。

我今又高又孤零——
苍然兀立为何人？

我今高耸入青云，——
静待霹雳雷一声。 

---梁宗岱 译

 

听松

 

松涛阵阵，荡涤红尘；

思迈千载，问宇宙无语。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怆然独立，笑此身何处？

 

凌云拂袖，倚天照海；

悄焉动容，更待风雷怒。 

---郑中“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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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歌

人啊！ 留神罢！
深沉的午夜在说什么？
“我睡着，我睡着——
我从深沉的梦里醒来；——
世界是深沉的，
如白昼所想的还要深沉。
痛苦是深沉的——
快乐！却比心疼还要深沉；
痛苦说：消灭罢！
可是一切快乐都要求永恒——
要求深沉，深沉的永恒！”

---梁宗岱 译

 

梦吟

 

夜深深兮人寂寂，

思忧烦兮独沉吟：

“春秋大梦我自醒，

世界沉睡钟声里；

漫天星流耀太虚，

白昼困去宇更清。

却看人间孽海深，

但慰生命爱欢心。

去日苦多飞烟逝，

长抱明月归永恒。”

---郑中 “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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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的道德　

注定走向星的轨道上面，
星啊，黑暗跟你有什么相干？

快乐地穿过这个时代行驶！
愿它的悲惨跟你无关而远离！

你的光辉属于极远的世界，
对于你，同情也该算是犯罪！

你只遵守一诫：保持纯洁！
---钱春绮 译

 

星之道　

循天衢兮步清虚，

驱黑暗兮其宿命！

风浩浩兮疾驰翔

超尘世兮独远行！

散光辉兮漫天际，

道无情兮开寰宇！

君之所守，纯素矣！

---郑中 “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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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孤寂者

现在，当白天
厌倦了白天，当一切欲望的河流
淙淙的鸣声带给你新的慰藉，
当金织就的天空
对一切疲倦的灵魂说：“安息吧！”——
你为什么不安息呢，阴郁的心呵，
什么刺激使你不顾双脚流血地奔逃呢……
你盼望着什么呢？

---梁宗岱 译

 

寂思

 

晓又暮，

泉欢语，沉醉春风处。

梦辉煌，乘倦意，当归去。

尔何不安，郁郁不知路。

黯伤魂，泪滴清清血，

空追逐。

---郑中 “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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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的音乐　

我的鹰曾为我看出一切， 
如今我还能够获得 
——尽管许多希望已经退色——： 
你的音响象箭一样射穿我， 
这是从天上给我落下的、 
惠我耳朵和感官的恩泽。　

哦，别迟疑，把船的渴望 
转向南国、那些幸福的岛， 
希腊的山林水泽仙女的嬉戏—— 
从未有船发现过更美的目标！ 
---钱春绮 译
 

南国之曲　

苍鹰铩羽巡无边，

叱咤春雷抖闪电；

妙曲仙音从天落，

如甘霖，润心田。

 
直放扁舟下江南，

横吹风笛过青山。

只闻欢歌透林间，

泉声乐，是桃源。

---郑中“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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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有许多话要说出的人

有一天有许多话要说出的人， 
常默然把许多话藏在内心： 
有一天要点燃闪电火花的人， 
必须长时期——做天上的云。 
---钱春绮 译

 

一鸣惊人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燃则已，一燃冲天。

 

惊世骇俗

夫欲震惊世界者，必先忍耐寂寞；

夫欲挥斥霹雳者，常如风云漂泊。

---郑中“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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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个人  　

是的！我知道我的本源！ 
我毫无满足，就象火焰 
在燃烧着而烧毁自己。 
我把握住的，全变成光， 
我丢弃的，全变成灰烬一样： 
我是火焰，确实无疑。

 

自画像

我自燃烧，熊熊如焰；

永不厌倦，如是摧残。

春蚕丝尽，红烛泪干。

耀为光华，死当涅槃。

我自燃烧，我是火焰。

---郑中 “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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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

最近，在晕黄的夜晚，
我曾来伫立在桥边。
远处传来了歌声；
它迸出点点的金光，
掠过荡漾的水面。
游艇，灯火，音乐——
醉沉沉地向暮色中飘去``````
我的灵魂，像弦乐器，
被无形的手指拨弄，
暗暗演唱游艇之歌，
感到多彩的至福的战栗。
——可要人在听它？ 

 

威尼斯吟

 

独立桥头入黄昏，

金波荡漾醉沉沉。

游艇飞歌下夕阳，

一片琴声拨断魂。

我欲随风画彩霞，

此中美景谁尽听？

---郑中“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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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颂【忧郁赋】
　

忧郁啊，请你不要责怪我，
我削尖我的鹅毛笔来歌颂你，
我把头低垂到滕盖上面、
像隐士般坐在树墩上歌颂你。
你常看到我，昨天也曾有多次，
坐在上午的炎热的阳光里：
兀鹫向谷中发出贪婪的叫声，
它梦想着枯木桩上的腐尸。

【忧郁兮，断笔而悲秋；

垂首兮，沉思如隐叟；

日炎炎兮，心揪揪；

眉紧锁兮，鹫鸣愁。】

 

粗野的禽鸟，你弄错了，尽管我
在我的木块上休息，象木乃伊一样！
你没看到我眼睛，它还充满喜气、
在转来转去，高傲而得意洋洋。
尽管它不能到达你那样的高处，
不能眺望最遥远的云海波浪，
它却因此而沉得更深，以便
象电光般把自身中存在的深渊照亮。

【常昼梦兮林荫里，

欲瞑目兮心如死；

觉生命兮存真意，

羡雄鹰兮思高远。

云淡淡兮海蓝蓝，

待雷神兮照深渊。】

 

我就这样常坐在深深的荒漠之中，
丑陋地弯着身体，象献祭的野蛮人，
而且总是在惦念着你，忧郁啊，
象个忏悔者，尽管我年纪轻轻！
我就这样坐着，欣看兀鹫的飞翔，
欣闻滚滚的雪崩发出轰隆之声，
你毫无世人的虚伪，对我说出
真情实话，面色却严肃得骇人。

【寂寞如沙兮，佝偻如猿。

此恨绵绵兮，忧来不断。

空羡雄鹰兮，飞舞盘旋。

忽闻惊雷兮，面布霜寒。】

 

你这具有岩石野性的严厉的女神，
你这位女友，爱出现在我的身旁；
你威胁地指给我看兀鹫的行踪
和那要毁灭我的雪崩的欲望，
四周飘荡着咬牙切齿的杀机：
要强夺生命的充满痛苦的渴望！
在坚硬的岩石上面，花儿在那里
怀念着蝴蝶，象进行诱惑一样，

【如处深谷兮，漫看千里冰封；

雄鹰戾天兮，欲倾万钧雪崩；

十面埋伏兮，寂无人踪；

一朵花儿兮，笑在蝶梦中。】

 

这一切就是我──我战战兢兢地感到──
受到诱惑的蝴蝶，孤独的花枝，
那兀鹫和那湍急奔流的冰溪，
暴风的怒吼──一切都是为了荣耀你，
赫赫的女神，我对你深弯着身子，
头垂到膝上，哼一首恐怖的赞美诗，
只是为了荣耀你，我才渴望着
生命、生命、生命，坚定不移！

【梦蝴翩跹兮，花流匆匆；

鹰击长空兮，玉泉飞腾；

西风怒吼兮，天地变容；

生命美丽兮，青春光荣。】

 

恶意的女神，请你不要责怪我，
我编造优美的诗句将你裹起。
你露出可怕的脸色走近谁，谁就发抖，
你向谁伸出恶意的右手，谁就战栗。
我在这里发抖着，哼一首一首的歌，
以一种有节奏的姿势战栗地跳起：
墨水在流动，削尖的笔在挥写──
啊，女神，女神，让我──让我独行其是！

【且赋诗以解忧兮，

虽云堆而欲雨。

更踏韵而狂舞兮，

流丹墨而狂书。

噢！任我行兮，无忧郁。】

---郑中 “新”译【括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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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

停下来，呆若木鸡
你回眸远视，任凭时光流逝
难道你真的丧失了理智
要在冬天来临之前，将这个世界回避

 

这个世界犹若一扇开启的大门
门外却是无垠的荒寒大漠
那个和我失去同样东西的人
已无法找到立足之地

 

你停下来，面如土色 
你注定要在这寒冬中迷失方向
如同那直上的炊烟
在不停地寻找更加寒冷的空间

 

这首诗充满了奇特的象征主义色彩。

 

孤独

驱车西隐登古原，

回眸疏星落天边。

一片黄昏空凝睇，

百草尽折马蹄穿。

 

梦窥窗外夜阑珊，

明月无限觉孤单。

同是天涯失意客，

羁旅如萍无处安。

 

尔且驻足面苍黄，

不知何名又何往。

且作一缕青烟上，

飘入太虚更荒凉。

---郑中“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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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歌德  　

一切永不变易的， 
只是你的比喻！ 
诱惑人的上帝， 
是诗人的骗局…… 　

转动世界的车轮 
掠过一个个目的地： 
怀恨者称之为——穷迫， 
傻子称之为——游戏……  　

专横的世界游戏 
混合着存在和假象：—— 
永远傻里傻气的， 
把我们也卷了进去！…… 
---钱春绮 译

这是尼采诗中最富哲理的一首，翻译得也很好，由于纯属论述性，难以与中国古体诗带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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