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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1月16日,一个星期天,离感恩节已经不远了。那天有点下雨,天气灰蒙蒙的。我在家睡了个懒觉,下午想着出门去超市转一转。
平时我开的是一辆带自动驾驶功能的新车,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那辆旧车。也正是这个细节,后来成了事故的原因。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红灯刚变成绿灯,我的脚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刹车——像平时开新车时那样。可那辆旧车没有自动辅助系统,车子一下子就往前冲了出去,直接追尾了前面的车。
我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是我的责任,毫无疑问。
但在美国开车的经验也告诉我,不要急着解释、道歉或者承认责任,一切交给保险处理就好。前面那辆车的司机也非常冷静,他示意我把车靠边,先让后面的车辆通行。
我们把车停到路边,下车后第一句话并不是关于车,而是互相问:“你人没事吧?”
幸运的是,我们都没有受伤。
随后我们几乎同时说起要不要报警。他说他正在打电话,但一时没人接。我看了一眼时间,大概下午五点,可能警局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
我们就站在路边简单聊了几句。他的车牌是蒙大拿州的,他告诉我他住在 College Place,就在 Walla Walla 旁边——其实两个城市连在一起,原来他也住在华盛顿州而且和我是邻居城市,很像国内两个相邻的城区。
他问我有没有保险。我说有的,并把保险信息给他拍照。那天正好是我保险到期的最后一天,是每六个月一续的那种。我还跟他说,不好意思可能耽误了他的行程。他态度依然平静,说没关系。
我也拍了他车子的受损情况,想着之后方便向保险公司报案。我心里很清楚,这次事故我需要负全责,保费大概率会涨。
后来他又打了一次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Walla Walla 的一位警察赶到了现场。警察听完他的描述,又让我说了一遍经过。我如实说明,是自己松刹车太快,并没有看手机。
警察拿走了我们两人的驾照和保险信息,又问我要车辆注册文件(registration)。我一时没找到,警察就打电话回局里核实我的车主信息。后来我才发现,注册文件其实就在车里,被我放在一个信封里。
警察告诉我们,车载系统暂时无法打印事故报告,于是给了我们双方一个 report number,又留下了我们的电子邮箱,说之后会把正式报告发给我们。
处理完这些,那位年轻的车主向我道别离开了。
我的车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只是前面的车牌掉了,车牌框坏了。后来我去修车店换了一个新的,也就十几美元。
回到家后,我通过保险公司的 App 报告了事故,上传了照片,说明是我追尾了对方。几天后保险公司给我发了一封信,说他们已经知晓情况。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再接到任何电话,大概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估计他都没有报告。就是把他的尾部车牌处撞凹进去了一点点。他开了一辆特别旧的98年的老式宝马车。修理估计也不划算,因为如果修理费大于那辆旧车价值,我的保险公司会让他报废贴他钱然后让他再买一辆。既然车还可以开估计他并不想再买一辆即使是旧车。
回头想想,这件事里让我印象最深的,并不是事故本身,而是那位被我追尾的年轻人。
他下车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查看自己的车有没有被撞坏,而是先问我有没有受伤;整个过程始终冷静、礼貌、克制,没有指责,也没有情绪化。他按部就班地报警、拍照、交换信息,既维护了自己的权益,也尊重了对方。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成熟和善意——在突发事故面前,把“人是否安全”放在“车是否受损”之前。
那种冷静与体面,至今让我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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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2-27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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