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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复旦领导杨玉良:师承关系——两个科学王朝的故事

已有 4280 次阅读 2009-9-17 10:11 |个人分类:中国大学领导文集|系统分类:观点评述


在2009级研究生入学典礼上的讲话
(2009年9月4日)

  


  同学们,老师们,你们好!
  
  今天我很高兴看到有这么多有志于学术研究的青年学子,你们选择了学术,选择了复旦,选择了你们所尊敬的导师。你们将在复旦与这些导师们朝夕相处,共同钻研。因此,我今天借此机会来谈谈师承关系的两个故事。
  
  记得3年前我去国务院学位办工作,因为国内学界有不少的师生矛盾很激烈,甚至告到国务院学位办。我作为主任,为了工作,又重读了Robert Kanigel写的《师从天才》一书。我被其中关于导师与学生的共同奋斗,共享快乐的生活,相互间的怨恨及其化解,……,的生动描写所吸引。书中讲的是现代药理学的创始人Bernard B. Brodie及其传人(人称其为一个“科学王朝”)的丰功伟绩,以及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Brodie人称“药物代谢之父”。Brodie和他的助手Julius Axelrod长达十年之久的合作关系因微粒体酶的发现权之争而破裂。1967年Brodie获得了被认为是诺贝尔生物医学奖预备奖的Lasker奖,而他的助手Julius Axelrod却在1970年获得了的诺贝尔奖。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Brodie应该和Axelrod合得该项诺贝尔奖,但却没有。有人评论Brodie未能合得该诺贝尔奖的原因是“他在这个领域太有名,太活跃,太咄咄逼人,主导了这一领域,确实有一些敌人。”人们都说Brodie很伟大,但也太独裁。
  
  有意思的是Axelrod的博士后Solomon Snyder (与其学生Candace Pert)又因发现了鸦片受体而得到了Lasker奖,但Pert(文章的第一作者)却未能获奖,只有Snyder得了。因此,Snyder和Pert就闹翻了。Solomon Snyder的H指数为全世界最高,许多人认为他早该得诺贝尔奖,但他至今未得。人们说:“只要沾上一点丑闻,那么他肯定得不了诺贝尔奖。”
  
  尽管Pert因未能与导师Snyder共享Lasker奖而产生纠纷,并说:“是我阻止了Snyder获诺贝尔奖。”然而,她在回忆时仍认为和Snyder工作的那段时间是激动人心的。据此,R. Kanigel不无感叹地写道:“我为了收集有关资料在采访科学家时,总是碰到一个屡见不鲜的现象:只要我一提到对方导师的名字,对方马上就会停止面无表情地背诵过去的情况,其声音或变得柔和,或语速加快,或因愤怒而提高,总之是充满感情。我发现导师不是好的就是坏的,极少有中性的。”当师生关系结束后,“双方常会怀有强烈的感情:仰慕和藐视,欣赏和怨恨,悲伤、愤怒、痛苦及宽慰——正如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结束后一样。”
  
  上面的这个故事中人物,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极其优秀的科学家,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的科学贡献均是令世人瞩目的。我觉得,在取得成果时,或许在他们的心中都夸大了自己的贡献,从而争吵不休,最终是两败俱伤。几乎所有的同行都认为,如果Brodie与Axelrod继续合作,他们一定会取得更为辉煌的成就;如果Snyder与其学生Pert不破裂,他们也一定能够取得更大的成绩,或许早已获得了诺贝尔奖。
  
  说完了Brodie科学王朝的有些伤感的故事,我们转向另一个感人的故事。200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Wolfgan Ketterle,他和他的导师David Pritchard都是宗师I. Rabi (1944年诺贝尔奖得主)的传人。这个科学王朝迄今已诞生了6位诺贝尔奖(物理)得主。这得益于这个王朝的学术传统。Ketterle于1990年起跟着MIT物理教授Pritchard做博士后研究。三年后,Ketterle得到了其他研究机构的工作位置,要离开MIT。然而,如果Ketterle离开Pritchard,那么他将不得不退出他在其中起到非常重要作用的有关Bose—Einstein Condensation(BEC)的研究工作。Ketterle是一个极其出色的物理学家。Pritchard明知BEC研究是一个极重要又有前途的研究领域,他本人也为之奋斗了多年,他十分爱才,为了使Ketterle能留在MIT继续从事BEC研究工作,他按照美国大学的惯例(在同一个系里不能有完全相同的研究领域的两个教授),作出了一个无私的决定:让Ketterle接手原本是他自己的BEC研究实验室的工作,而自己则选择了改变研究方向。7年后,2001年,Ketterle因BEC的工作而获得了诺贝尔奖。
  
  参加了诺贝尔颁奖典礼后,Ketterle将自己的诺贝尔金质奖章复制了一份,然后到Pritchard的办公室,请他辨认哪一块是真的。Pritchard一眼就挑出了真正的金牌。这时,激动人心的事发生了,Ketterle告诉Pritchard:“这一块是您的,您才是配得上它的人。”并把真的金牌留给了Pritchard。
  
  Ketterle获奖后不久,MIT邀请校董和著名校友参加Ketterle的诺贝尔奖学术报告会。报告之前,Pritchard问道:各位谁想看一看哪块真的诺贝尔奖牌?说着就从口袋中掏出那块金牌让大家一一传看,并且笑着说:“看完后要还给我,我还要带它回家。”
  
  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Rabi的“科学王朝”可以诞生6位诺贝尔奖得主!与Brodie的王朝相比,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我要请大家原谅的是,由于我的知识背景,我的两个故事都是自然科学学科的。然而,我相信对人文、社会科学也会有参考价值。
  
  其实,上面的例子在本质上是反映了一个学风道德问题。它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正高尚的学风道德,什么才是值得称道的师生关系。当今世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学术界的浮躁之风相当盛行,抄袭、造假、剽窃……在高校时有发生,严重败坏了学生、学校、学者的名声。我们一定要杜绝这样的事情的发生,对发生了的,我们将毫不手软地加以严惩。我希望,我们研究生和导师一起来捍卫学术的高尚性和纯洁性。
  
  上面的例子也告诉我们:师承关系是至关重要的,他可以培养年轻科学家对好的问题及关键课题的感觉,传承研究风格,以及教导自己未来学生的方式,以致可以代代相传(其中有好的,也有坏的)。Harriet Zuckerman在分析了美国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情况后总结道:“徒弟从师傅那里获得的东西中,最重要的是‘思维风格’,而不是知识或技能。”中国也有一句古话——名师出高徒。因此,导师对你们日后的学习和研究工作是十分重要的。复旦大学对所有新上岗的研究生导师进行了岗前培训,希望他们真正做到爱护学生,“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同时,我们也要求研究生尊重导师,努力学习和研究。师生关系要靠导师和学生一起来营造和维护。一个和谐的师生关系,可以使大家身心愉快,工作才会有效,才更能出成果。
  
  研究生同学们,你们是我就任校长后迎来的第一批研究生,你们和我肩负着同样重大的历史责任。年初,我在我的就职典礼上引用了MIT第九任校长Karl Taylor Compton的座右铭:“当你离开每一块营地时,它都应该比你初到时更加美丽。”我现在也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们。
  
  我想说:复旦欢迎你们!相信复旦因为有了你们,未来一定会更加辉煌而美丽!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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