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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之忆(1)
今天上午到办公室,看到学生放我办公桌上下面的这份报纸,我立马发了朋友圈。因为是六一的刊发,我又码了几个字:6.1好,六一是儿童节。儿童是花朵,儿童充满朝阳的年岁......末尾我还是忘不了自己念的经“潜势农作物”。
小时候生活在老家农村,老家一带的水稻一年种两季。那时候没啥科技含量,全是些经验积累。种水稻必须先育秧,尤其是早稻的育秧因为会遇到久雨低温,秧育不好会导致没有收成,青黄不接本来就饥不裹腹的,要是再没有了早稻的收成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过去老家一带水稻的育秧过程是先在屋里把稻种撒水生火保温催芽,因为没有温度计,只能全凭老农的经验。待稻种催芽程序完成就转撒到秧田,用“绿蔓”当地膜覆盖发芽的水稻种子,如果没有“绿蔓”,那就等着挨饿好了,所以“绿蔓”是必需在先期就充分准备好的,没有谁敢马虎。
“绿蔓”实际上就是一类苔藓,不过就是因为颜色是绿色而且蓬松,所以就有了这个美丽的名称。准备绿蔓绝大多数家庭都会交给孩子,背个篾篓子从山里收集回来我们称之为“打绿蔓”。一般都是先一年夏秋季节收集,收集回家以后堆放在杂屋间,到了来年春天育秧的时候就用刀剁碎,由大人负责撒到秧田覆盖已被催芽的稻种,目的是起到保温作用。
记忆中,我们家“打绿蔓”好像是我的主要任务,而大我两岁的姐姐反而“打绿蔓”的事干得很少。这主要是我不能埋头编织凉席的边,一埋头稍干一会我就会给大人抱怨头疼,家长就说你莫干这个去“打绿蔓”。其实,“打绿蔓”也是要埋头干活的,只是“打绿蔓”比编织凉席边要快活多了。比起坐地板上给凉席织边的枯燥乏味,进山对我乐趣就多得多了,对于“打绿蔓”我是乐此不疲的,每年我们家的“绿蔓”都是准备得有富余。我也因为“打绿蔓”跑开过好远的山林,熊家塘村、庄园洞、丽丽咀、五斗村、六斗村、八斗村、煞人村、五湾湾、新屋湾、卢家村、龙家段、合水桥、山毛村、地毛村......用现在的话美化一下就是个跨乡事业,这个“打绿蔓”让我小小年纪铺开了三个乡。
有一次我一个人跑到了离家还满远的合水桥那坐山“打绿蔓”,很巧合的是我在山里望对面的马路,看到一个人非常像我外祖父,走路很急,从合水桥往龙家段方向走。我大声喊外公,隔的距离有点远,山下是农田,然后一条港穿过,继而又是一片农田再是那条公路,他可能没有听见,也可能听见了不知道喊外公的是我,老家一带都这么喊,喊外公的人多了去了。
我没有多想,就背着还没有满篾篓的绿蔓忙不迭地快速下了山,插龙家段、取五湾湾、穿东村里、抄唐家村、经庄园洞、回到家里,见到了外公,原来是我老娘的生日(农历七月二十三)。家里还来了不少其他亲戚,见到我背篓里的绿蔓,夸奖我懂事能干是我娘的好伢崽,我挺高兴的。几十年过去了,我外公不健在了,我老娘也不健在了,而那天夸赞我的老辈也大多不健在了……可是这场景如今回忆起来却历历在目。
科技的进步使得地膜替代了绿蔓,节省了劳力也确保了早稻育秧的成功,是农民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我那贫穷却自由自在快乐着的童年,缺不了“打绿蔓”留下的永久美好,就如同咀嚼着丽丽咀山头上那棵树上的叶子品味到的甘甜,终生难忘。
老家的山在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后被大家都砍伐精光了,我也后来再没有进老家的山林打过绿蔓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家的亲朋好友说现在林子又恢复了,但没有什么大人再进山了,孩子们则根本就没有进山的了。姐姐昨天还问我记得那个手划破了止血的 “慈木大(念la,第二声)的”不?我告诉姐姐当然记得。记得丽丽咀上那棵叶子甜甜的树的我还在,但老家的人去找那棵树却找不到了。我问年岁长于我的姐姐姐夫,他们说不知道有这样的树,我问老家年岁70的满叔叔也说他不知道有这样的树,问现在远在广东的表弟他也不知道。不过,表弟发来信息说是打听了老家的一些年岁较长的人,问到了在离丽丽咀比较远的地方有一棵。哦,这株无名树原本在当地就是属于稀有。
现在儿子阔隆也不再是儿童而是初中的少年了,可我心中仍有那柔和的绿蔓,心中仍有那棵甜叶树,心中仍旧甚是念想着丽丽……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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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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