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7日的讲座有北大的王中江教授在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

学院“云中漫道”学术讲堂讲的“境遇、美德与幸福、命运：《穷达以时》与孔子的德福观”，近年来，王中江多次讲过这个题目，包括2022年11月10日在北大博雅人文讲堂。本文主要依据这次讲授的文本记录。

在儒家看来，美德同幸福是什么关系？王中江教授借助1993年出土于湖北郭店村的《穷达以时》， 回答了这个问题。

对比《穷达以时》和其它文献会发现，儒家的德福观有不同的展开方式。王中江将其归纳为三种表现，一种以是否“有机遇”或“有位”来表现；一种以是否“有德”来表现；再一种是以“困境”（或磨难）造就人格来表现。《穷达以时》属于第一种。三种不同的表现，是对儒者处境和境遇给予的不同解释和说明，也是他们为同一事件和处境赋予不同意义的方式。

在许多传统文献中，德与福是高度正相关的。在《荀子》、《孔子家语》、《韩诗外传》和《说苑 的相关表述中，美德和幸福是一致的、对称的、统一的、和谐的。孟子认为，贤能和仁者应该有很高的职位。荀子也主张，社会政治地位要根据德能分配。《中庸》把天道德运变成决定论，称“大德必受命”。但是，《穷达以时》不同，它认为，美德与幸福之间没有“内在一致性”或确定性的对称关系。比如，虽然舜遇到了尧成了天子，但也有时运不好的人，比如梅伯、伍子胥。也就是说，有美德的人不一定幸福。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呢？我推测，这与一种价值体系的形成和发展历程有关。当某个超人想创起一个学说，吸引众多信徒时，往往要用点神奇效果。比如抚摸头顶可以治好麻风病、行走于海上如履平地等，引人入伙，让人服从，甚至服从不绝对都不行。这个时候，不仅把有德之人塑造成有福之人，甚至追随有德者也就有了福。

可是，超人也有不灵的时候，信靠神仙并不能人世间所有问题，所以，已经形成的价值体系就不得不打补丁升级。

时运不好真的那么糟糕吗？孔子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可以化不利为机遇：“居不幽则思不远，身不约则智不广”，王中江引用了莱布尼茨的话，把这层道理说得更清楚：“不幸的是暂时的恶，但实际是善，因为它们是通向更大的完满性的捷径”，“象一颗谷粒被撒进泥土，在它结谷之前要经爱折磨一样，“为了更有力地向前跳跃你必须先向后退”。

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追求完成天降大任、替天行道的深层愉悦的，可以忍他人所不能忍，这是提升人的精神境界的不二法门。

 通过将《穷达以时》与其他儒家著作的比较研究，王中江总结出儒家德福论的四项主张： 

1.求善还是做恶，是个人主观的选择，不是外在时运决定的。

2.不管是穷是达，都应该前后一贯地追求和保持自己的“德行”。

3追求美德本身就是目的，不是追求政治地位和待遇等的手段。

4.君子穷而不达、德福不对称时，要“不怨天，不尤人”，要坚持追求道德真理，坚持超越境遇的力量，追求自我的实现和价值，要保有一种超越精神和安然面对不同境遇的境界。

站在今天看穷达，不妨学学彪哥：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这句话其实包含两层意思，第一，接受失败，这就不会有太多的心机，千方百计地从别人那里获得好处，以成就自己；第二，拒绝躺平，前两天和一位心理学家交谈，她讲得一针见血：没有那么平的地方让你躺着。

假如德福有冲突，以德为先，以苦为乐。德与福也就和谐了、统一了。王中江应该是主张这种人生态度，我欣赏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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