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从路上捡到的一块东西、看到的一个场景、听到的一首歌，可以想到过去、现在和将来。走出“象牙塔”，了解周围世界运行的规律，体会人世间的温情。

走出“象牙塔”——观察、联想、回忆、思考

（一）

通往防汛堤的碎石路上，有运送泥土的卡车轰鸣而过，扬起尘土。一块铁静静地躺在碎石路上；更具体而言，是被几块碎石包围着，是那么不起眼。

捡起这块铁，只见它长得像指甲钳的盖板，只不过是大号的；上面还有一个圆孔。

想起自己在写作网课中听到一位作家夸奖郑小琼的散文《铁》，就把眼前的这块铁带回家，留个纪念。

就像歌曲是打开一段记忆的密码，手头的物件也能帮我回忆起一段旅游、一种兴趣。

小时候，我的生活中到处都是铁、铜等金属。家里有各种小物件，比如子弹壳、路上捡到的铜环、弹弓、用铁丝和橡皮筋做的“手枪”，铁盒子就盛放了这些小物件。

小时候，我还去捡过铁。我忘了那是为全国运动会筹款还是给大熊猫买竹子，反正我们小学的老师让小学生通过在废品回收站卖废品的形式筹钱、捐款。我当时住的乡村有一些厂，厂区旁边的路上有些并非泥土的砂、渣，里面就有生锈的螺母等。我们把这些东西捡起来，放在蛇皮袋里，拿到废品回收站换钱。

我不但捡过铁，还在路上捡到过疑似古代的铜环，在别人堆放的黄沙堆里捡到过铜钱，在路上捡到过化石（里面有蕨类植物）和矿石（比如方铅矿等）。

小时候，我不但在物质的层面见到了金属和矿石，还读了叶永烈写的《十万个为什么》。叶永烈不但告诉我铁，还告诉我铜、金、银，以及其他的金属，比如熔点低的金属。看着叶永烈的书，看着铜钱上红色的、蓝色的锈，看着矿石奇怪的颜色和形状，我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后来，我本科读化学专业；以后研究的催化剂也是类似于矿石的金属氧化物晶体。也许，小时候的经历和以后的专业选择有些相关吧。

（二）

长大后，生活中还是到处都是铁。一元面值的硬币是铁，汽车里有铁，钥匙圈是铁，做菜的锅子也是铁，做实验的镊子、小铲子、药勺也是铁。我们想当然地利用着铁。当铁锅生锈或者有着黑色的物质洗不掉、刷不掉，我们把铁锅丢到垃圾桶，也不会想着把他们卖给废品回收站。城市在生长，我们已经不知道哪里有废品回收站；即便知道废品回收站在哪里，也不清楚开车出去卖一个锅子是否合算。偶尔，路上可以看到被丢弃的小铁圈，家里也有装家具之后没有用上的螺母、扳手，静静地躺在了抽屉里、塑料袋里，我们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直到在眼前，在碎石路上看到了这块有圆孔的铁，我才重新想到了铁。爸爸说，这可能是渔民把绳索串起来的铁梭。

在海边，我还捡到一块不规则的铁。从一面看，它像一条鱼。从反面看，它像一条胳膊，前端有个指路的手指。

我不知道它从哪里被撕裂了下来，从而掉了下来。也许是从船上，也许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总之，它仿佛曾经承受住巨大的力量。它身上斑斑的锈迹和凹凸不平说明了它的沧桑。

站在渔船码头上，我放眼望去，有船，有堆放东西的仓库，有浮球，有渔民在劳动，也有远处的房子。近处，有一艘破木船躺在干涸的河床。眼前，有两只小猫咪在玩，有别人家里在做饭，有别人家门口停放着汽车。

我看到的，不仅仅是手里的一小块铁，而是周围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充满着金、木、水、火、土。

（三）

金、木、水、火、土，是构成这个物质世界的几种元素。放眼望去，能够看到。家里、房子里，也有金、木、水、火、土（这些都是物质存在的形态）。但是，观察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视角，是人文的，是社科的，是有温度的。

暑假里的一天，我到市中心开会。开着车过去，去得早了，就把车停好，在江宁路上的一个西餐厅吃个饭。一进门，看到四个人分为两桌在吃饭。原来，他们都是店里的人（爸爸、妈妈、孩子、奶奶或者外婆），没有顾客。点完了菜，我坐着看报纸、听餐厅的音乐。餐厅放的音乐很好听，我用手机APP搜索了一下，听到一首Hayd的Head In The Clouds。过了一会儿，店里的十岁女孩端来一罐可乐。再过一会儿，十岁女孩端来一碗面。吃着吃着，我听到十岁女孩正在用一个上面有很多洞眼的铁（不锈钢）器做面点。奶奶或者外婆说：小心手，不要受伤了。但是，小孩有好奇心，想学习做面点。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忽然想起读大学时，周末坐黄浦江边的轮渡回家，在一个烧饼店门口，看到里间有一个小女孩在昏黄的灯下做作业。

这个世界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活法和人生轨迹。作为一个一直在“象牙塔”里学习、工作的人来说，不能只是把目光局限于“象牙塔”，心中也要装着人世间。

（四）

看世界不能只是看物质，而不顾人文。不能只是纠结于眼前，而没有大的视野。

6月底的一天，在一个中学摆摊做招生宣传。晚上结束后，坐在车上回宾馆。正好听到一首程响的《可能》。“可能穿越了彷徨，脚步才能坚定”，“可能要多年后才能看清曾经”，“可能拥有过梦想，才能叫做青春”。这个歌非常应景！

高考结束后，人生有多种选择的路径，而这种选择的路径又会带来很多种可能。

很多人都在纠结：读了这个专业，会不会有好的前途？能不能挣到大钱？一些招生老师也在夸大专业和专业之间的区别，说读基础科学找不到工作。但是，读这个大学和那个大学，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吗？你读某个热门专业，一定能读好吗？真的适合自己吗？人的前途和成就，是像y = x²+8那样，代入一个x的数值，就能得到唯一的y的数值吗？

迷惘的时候，还是看一看这个社会吧。看看在码头辛勤工作的渔民，看看高新技术园区的厂房和具体的工作，看看社会上众生的生活状态，想一想别人的快乐和痛苦，体会一下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到处存在的。这样，自己就不会在专业比较和幻觉中苦苦纠缠了。

充实地生活，充实地工作，充实地思考和感悟，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呢？

做生命的实践者、观察者和思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