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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侯学煜先生34年前给我的那封信 精选

已有 3421 次阅读 2022-4-2 11:20 |系统分类:人物纪事

为云南大学100年华诞凑文字,我翻弄陈匣,看见这件珍宝。阅之,悦之,分享之。缅怀学术泰斗侯学煜先生的平易近人和谆谆教导。

 

我1982毕业留校任教,两个星期后得到系书记的召唤,说是学校重用,要我去怒江州贡山县一中支边教育,为期2年。1984年初,我从贡山回到昆明,没有住处,就在2人共用的办公室里支一张折叠床。同龄人都有老师指导,有了明确的学术方向。可以“继承”的方向,都有了“继承人”。我很迷茫,求学波折,打杂不顺利。读了几年硕士研究生,随时都有可能被迫离开云南大学,到中学执教,或到普通技术单位任职。

我不屈服,只好自己挣扎着活下来,去求索。我简略通读了刚刚出版的鸿篇巨制《云南植被》,不得要领,更找不到门道。不时聆听曲仲湘先生倡导的污染生态,人工植物群落,还是不得要领。

当时,读了侯学煜先生的指示植物植被著作,我觉得很有新意。于是,斗胆写信请教大名鼎鼎的侯学煜院士(学部委员),问我辈如何选择自己的学术道路。

很快,就得到回复。在信中,正文和签名,字体不一样。多年后,喜得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的胡远满教授告知,“应该是侯先生口述侯先生太太林(厚萱)先生的手迹,八十年代侯先生已不能提笔成书,大农业的专著已经是侯先生口述林先生记录的了!”

如此,这封信,凝结着侯先生夫妇的心血与热情,就更加珍贵了。

 

就是多年前的这封信,定格了我的“生态”方向!

这封信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和高论,十分的平易,都是字字如金的干货。当时,读了又读。多年后,在选择学术方向时,又拿出来细读。

“世界上许多地植物学派的产生,总是以他们最初研究地区的若干背景分不开的。我一向不赞赏生搬硬套照抄某一个学派的思想和方法。”这句话,对当时的我,太重要了。云南,不仅生态环境多样复杂,还生活着26个民族。在这样的背景下,选择什么样的学术思想和方法?我想到了人与自然,想到了人与野生动植物。

当时,我所在的机构,不涉及动物的研究,也不容许“沾染”人文的东西。

“我想凡是有人类生存的地方,自然植被总是不同程度地受人类活动的影响和破坏。研究这些破坏后的次生植被,也就是提高它的生产力的理论基础,但不等于把次生植被恢复到原始状况,事实上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的。然而自然保护区除外。”

“在研究自然植被(包括次生植被)的同时,对于人工植被(农、林、牧、多种经营)研究,我看也是有一定必要的。可惜我已年事已高,十分期望新一代生态学家,对这方面的工作作进一步研究。”

那时,我所在单位有自然地理背景的杨一光先生在做综合农业区划方面的研究。再比对一下侯学煜先生信里所言。我似乎看到了光明。是呀,我为什么要挤进缝隙很小的现有专业方向呢?

于是,我坚定了学术方向的独自闯荡。

我用了5-6年的时间,在样地层次上研究云南全省的森林生物量和生产力;再花5-6年的时间,走进西双版纳的自然保护区,游山玩水,拿到了博士学位、卷入雨林保护的国际合作;再后来,带着一批学生,借用“景观生态学”的大旗,研究亚洲象、红嘴鸥、黑颈鹤,以及湿地生物多样性……还涉及人类生态学!

就这样,我不伦不类地走向不同的方向,摇摇晃晃,到了今天。有人说,我不专一,才事倍功半,缺乏高大造诣。其实,理解生态学内涵的人都明白主观努力和客观制约是成功的基本要件。更何况,成功的标准还有不小差异。

没有什么显赫的学术成就,更不是什么学术大咖。发表的论著文字,没有学术谬误,培养的学生,也得到任职单位的喜爱。歪打正着,我坚持的和发扬光大的学术方向,在云南大学开花结果,蓬勃发展,成为学科支柱。我先后新开设了5门课程,4门成为专业必修课。很是欣慰!

我习惯收藏影响我人生的物件。读大学时,把我已故母亲用过的花头巾,放在枕头底下,时刻鞭策自己努力学习。有宽敞的住屋,就专门设置了收藏旧物件的地方。

这一久,为云南大学100年文集凑文字,翻弄陈匣,看见34年前的这件珍宝。阅之,悦之,分享之。

(2022年4月2日 天水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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