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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与思考(2)-记徐昭鑫教授二三事(2012.1.24)
徐昭鑫教授其实不是我的导师,甚至没有给我授过课,但是,过去近三十多年间发生的几件平凡小事,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永远难以忘怀。
我记得恢复学位制度后的第一届研究生入学考试是在1981年下半年进行的,当时西南交通大学应用力学专业振动方向招生的导师有:黄安基,卢孝棣,舒仲周,徐昭鑫和沈志云等五位先生(当时前二位是教授,后面三位是副教授),在当时这应该是很强的导师阵容了,要知道在文革的十年中根本没有职称评定这回事。那年底我收到了应用力学专业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当时导师是没有定的,入校后才分的。高兴之余,我试着写了一封信给徐先生,没想很快就收到回信,先生首先祝贺我们通过激励竞争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然后告诉我要安心地做好毕业设计和完成毕业的最后环节。这本是一件很平常小事,但在那个时候,这对一位求学心急的学子来讲是多大的鼓励啊!
硕士生毕业后,我留在峨眉教书,徐先生是当时的教研室主任。记得有一次到他家里交一份申请书,请他签字,先生发现了申请书里一个错别字,本能地拿了手边的剃胡刀片,仔细地刮掉错别字,让后叫我补写上。当时自己是一阵脸红,有无地自容之感。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可这件事使我受益终身:从那时起,每份申请和论文在交出之前,我都要进行反复地校对和修改,当然包括学生的论文。
1994年我申请破格晋升教授,按规定申报者本人要交300元作为代表论著的评审费给评审人。事后,当时的系主任高淑英老师将钱退还了给我,并告知徐先生说谢建华的钱不收。老师们给后辈的鼓励方式有无数种,在漫长的求学生涯中自己确也常得到老师的肯定和赞许,但徐先生这种鼓励格外使我铭记于心,永远激励我奋发向上。
1998年下半年我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进修英语,回成都过完国庆节返回北京,系里委托我将徐先生的教材“随机振动”的获奖证书捎带给他(当时徐先生已退休并与儿子住在北京)。在到徐先生家的路上,我一直盘算给先生带点什么礼品,是点心还是水果?一想到徐先生是国内知名教授,家里一定不缺这样的东西,犹豫再三,还是选了一个紫砂壶作为见面礼。按照地址找到先生的家,前门附近一不起眼的小胡同里一个小四合院的一角,房间里的陈设异常简陋,与我想象中的大教授之家形成了巨大反差。实在是后悔自己带错了东西,先生需要不是这等华而不实之物。徐先生看见学校来人非常高兴,拿出一小瓶装的开心果款待我。我们谈得很投机,话题从做学问到讲课,从学校建设到教研究室工作,先生还特别仔细地询问了各位老师和他以前学生的近况。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我不忍心过分地打扰体弱有病的先生,而更何况师母也有病躺在床上。我一再告辞后,先生将我送到小院的门口,我握住先生的双手说:“徐先生请保重,以后我们到北京出差会常来看您的”,先生却用非常平静的口吻回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当时我的心就猛然一沉。离开了先生,在胡同口转弯处,我蓦然回首,看见先生仍然扶着门站在那里。深秋的夕阳下,先生的满头白发格外醒目,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模糊了前面的路。1999年夏的一天噩耗传到了学校:徐昭鑫教授病故了。又一位为学校和学生贡献了一切的人就这样默默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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