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学时光

（成都外乡人，2024.10.9）

今天又是你的生日，我们把有关幼儿园和小学的一些记忆记录下来，以献给这幸福的日子。大概在二岁左右的时候，我们把你送进了二院幼儿园，早晨是妈妈送你去的，那天我没课，就跑到幼儿园看看。透过后面的窗户，只见你哭着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嘴巴张的老大，号啕大哭，而且满口是四川话。换位思考一下，小孩第一次离开妈妈的怀抱，可想是多么恐惧和难过的事了。中午我把看到的情况给妈妈说了，她沉默半天没有说话，第二天就把你转到离家只有几步路的一个托儿所去了（第二工程局机关工会托儿所），我们一有空就跑去看看你。大概那里阿姨有经验吧，你竟然慢慢适应那里的生活了。那是一所很小迷你型的托儿所：进门后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小滑梯，内门右侧墙上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笔画着一只大耳兔子，它捧着一根大的出奇的胡萝卜。再进去左手边就是你们托儿教室了。大概近十名二至四岁的孩子，挤在里面，每人坐在一张小椅子上，双手常常背在后面。阿姨们大概都是铁路单位的退休人员或家属吧，而且年纪偏大。这所托儿所紧挨着二局机关幼儿园，妈妈小时候就在这里上的幼儿园。每当我们路这地方时，总是与妈妈聊她当时上幼儿园情景，说她是怎么样午睡时偷偷跑出去玩的。两代人在同一个地方上幼儿园既是巧合，也是机缘吧。

我的日记里有点回忆当时情景：“因为那里很近,拐一弯就到了,早上送你去,下午五点接回来。回家前,还要到那小滑梯上玩玩,不足一百米的路,一般要三四十分钟才能回来(一会看蚂蚁啊,一会看蜘蛛啊,狗啊猫啊...)。由于我平时不用坐班,每天买菜的路上(那时在铁三小的对面有一个菜市)就顺路看看到你。记得托儿所的阿姨经常带你们玩:后面牵着前面的衣角或手拉手串成一串,摇摇摆摆,又笑又闹地在家属区小路上慢慢悠悠的走(现在还见得到当时带过你们的、额头上有一颗肉痣的阿姨)。在那个托儿所你呆了大概不到一年吧，九零秋天送你到西南交大幼儿园。九一年的上半年妈妈送你去了凡昌爷爷奶奶那里,希望安徽的阳光对你生长有利。那个夏天,我先去泰安开会,然后到凡昌与你一起过了那个不平常的夏天(要专门写的),那年冬天妈妈又专程接你回来,继续上交大幼儿园(今天还见到当时带过你的王老师,就是那张照片里蹲着的老师,王老师后来离开了,记得还有一位很和蔼的白老师带了你们很长时间)。”（华日记2009.11.02）

在交大幼儿园开始上托中班，教室和宿舍在二层楼。幼儿园门口有一尊金光闪闪的人参娃娃不锈钢塑像。每次放学路过时，你总是用小手拍拍她，发出清脆的响声。幼儿园后面的小操场上有一个巨大白天鹅造型的滑梯，放学后总要在上面玩玩再回家。我们对这些记忆犹新，即使现在每当我们在镜湖边散步时，总要伸头向幼儿园里张望张望，似要从里面玩耍的小朋友中寻找你的身影呢。可那尊塑像近期不见了，我们感到十分惋惜的，希望她有朝一日还能重新回来呢。我们在日记里记录了几件发生在这所幼儿园的事：

一是上学的路上：

“你在交大幼儿园一直呆到1992年的夏天。早上用自行车带你去,下午五点再接你回来,早中晚三餐在幼儿园里吃，晚上回家后再吃点东西，补充一点营养。记得下午五点前,家长已在园门口等接孩子了。那时从我们家到交大最近的路是走99栋那儿,再经过苗圃宿舍旁边(现在的菜市)的一条小路,路的右边(向交大南门走方向)有一条小水沟,再右边就是丽景湾圈地用的红砖围墙(丽景湾圈地很长时间没造房),路的左边是农田或农房。在一个拐弯的地方,路上有一些小沟(大概是菜地排水用的),有的水沟上搭着一块老墓碑，上面的碑铭依稀可见，有一条小沟上却没有，每次快到那里,你就会大叫"爸爸注意抖...爸爸注意抖...爸爸注意抖",自行车在你叫声中一颠抖而过那小沟,然后是你快乐的笑声。”（华日记2009年11月11日）

二是头上挨了个手榴弹：“一次幼儿园阿姨打电话叫我去一下,到了幼儿园后,只看见你头上打了一个绷带。一个叫龙龙的小男孩拿了一个木制手榴弹突然在你的头上敲了一下,大家也搞不清他为什么要敲你,是把你当成玩具,还是玩忘了性,不知那是血肉之躯呢?龙龙的爸妈拿了一盒饼干之类的东西,晚上到我们家登门抱歉,事就了结了。”

三是落水：“大概是初冬的一个下午,幼儿园放学了,我接你回家,看看时还早,我带你带交大镜湖湖边玩(就是在去爷爷奶奶后来住的杨华斋要过桥的地方（不过桥靠左边一点)。那时的镜湖没有现在整齐,湖边长满了青草,桥也是临时用东西搭建的。我正与前面提到龙龙的爸爸在聊天,突然听到拍打水的声音,只见你整个身体掉进湖里了,两只手急忙抓湖边的小草,草断了,又抓另一撮草。我急忙过去,一把把你拉上岸,你也成了落汤鸡。这时幼儿园已经关门了,我将羽绒衣裹着你,骑着自行车急忙赶回家,到楼下,一口气将你抱上五楼。最担心的应是爷爷奶奶了,因为他们正从楼上向下看,不知发生什么事。然后立即给你洗了一个热水澡,同时煮了红糖姜水,给你喝。可你一点也不担心,好似红糖姜水味道还不错,慢慢地在那里品尝呢。还好那次你没有生病。多年来,我一直在纳闷,当时你为什么不呼叫呢?可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吧。打那以后,我们就决定教你游泳了,这种惊吓不能再发生了。”（华日记2009年11月18日）

1992秋季，我们把你送到家边上的二院子弟小学的学前班，那时你五岁还差一个月呢。记得入学考试要求考生从1数到20，结果你一口气数到100时，老师说。“好了，好了。”一年后也就93年秋天，这个班一起升进了该校一年级。我记得学校球场位置原来是座上面覆盖有小黑瓦、斜屋顶的青砖老房子，就在那段时间内拆掉了，建造现在那所五层的主楼。刚开始你们教室在一楼。每升一年级教室也就上迁一层。入学那天给你在学校门口拍了一张记念照：穿着白色短衣和短裤，背着书包，一脚向前，面向大门。记得入学不久，张老师就向我们告了状，说“你们家文泓太好动了，上课中间，竟突然站起来，绕桌子转了一圈，又回来坐下”，我们忍着不让笑出来，从家里到学校生活确实需要一个适应过程。那时候在家里除了睡觉，你很少能安静地呆上五分钟的。幼儿园第一学期老师评语是“学习能力强，在语言，音乐，美工等方面接受力较好。智力发展较好，反应快，理解力较强。希以后在上课时更好地控制自己，争取更大进步；身高97㎝，体重15.5kg”（1991.5.21幼儿报告书，托大一班）。我们只能向老师表示要使你尽快适应学校的生活。

94年暑假我们一起去安徽凡昌爷爷奶奶家，回成都不久一次你下楼时不小心，将右手臂摔骨折了。开学时我们领着打着绷带的你去报名，结果班主任张文昭老师说，最好等手好了再来班上，所以二年级你入学晚了一个月左右吧。

那时候学校比较宽松，家长可随时走进学校和教室。我有时拿着一本书来到学校球场，坐在边上的石凳子上看书，而课间常常与你们班男生玩足球。记得你在场上兴奋度很高，嗓子很大，可是得球机会并不是很多。而石洋同学话不多，但脚头却很硬，周文往往是队长，负责分边工作，而大个子徐寅胜常常为忠于职守的守门员。记得周六我们也常常看你班男生在篮球场上踢足球，有时你一只袖子脱下了，拖的很长很长，随着跑动舞来舞去的，老远都能听见你快乐的叫声和笑声。有一次飞来一球正好碰到小蛋蛋上了，痛得你鬼哭狼嚎似的。踢完球后，带你回家洗一个热水澡，下午就在家里玩或看书了。

有一次放学我去接你时，只见一群学生在女厕所外面高喊“文泓冲进去，文泓冲进去！”原来调皮的女生包文与你打闹后，竟躲进了女厕所里，只见你哭稀稀守在口门，很多家长看此情景都笑了起来。

三或四年级时学校曾组织你们去广汉金雁湖进行春游活动，我们给了你两元一张的纸币作为零用钱。回来时来我去学校门接你，只见一辆辆空空客车驶回学校，我正纳闷怎么没有人呢？正在这时，车停下来，门打开了，好家伙！小家伙好像一只只兔子似地从车子里活蹦乱跳地下了车，一辆车里足足塞了百把号人吧。原来小孩太小，在车下根本看不见上面人的头。我问你钱怎么花掉的呢？你说没有了，我问怎么没有了呢？原来几个小朋友围着一圈坐在石凳上，你上厕所时，就把两元钱放在凳子上，还跟小朋友招呼说请帮忙看一下，你回来后就发现钱不翼而飞了。我听了都暗笑起来，委托他人照顾这样的东西，你大概是天下第一人呢！

我人生中最大一次惊吓发生你四年级左右的时候。一天快到中午时侯我正在家准备中饭，门咚咚敲响了，打开门一看，是你们班王建川同学。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说：“文泓他…他...” ，这一惊吓对我真非同小可，大概是被车撞到了吧，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被抓了”，扑咚一下，我的心落了回去了，心想被抓了，人肯定没事的。后来慢慢我明白了，因为偷橡皮，你们俩被扣在学校边上的那家互惠超市了。店员要一个人回家叫家长来领人，王建川被放出来，他却来了我们家。我与他来到了互惠超市，只见两块小橡皮躺在柜台上，一看就知道那是赃物：橡皮上的米老鼠调皮地向大家翘着尾巴，像引诱人们占有它似的。我说一些赔礼的话，交了一比二十的罚金，店里也把你写的书面检讨书还给了我，就领着你们回家了，王建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半道上偷偷地溜走了。回到家里我问那份检讨书怎么办？说有三个选项：一是交给张老师，二是家里存档，三是自己处理。没有等我说完第三条，你把条子一把抓过去作废了。俗话说“小洞不补，大洞二尺五”，我本人认为这事处理还算好的，一是初犯，给了面子，二是知道拿人家东西会产生什么样后果。从此之后类似的事情也没再发生过，说明大家还是接受了教训。

去年生日我提到你写的一些作文，近日想起你写作文过程中的一些好笑事。低年级时，每次写作文时，你总是在家里客厅沙发上跳来跳去的，有时把头按在沙发上翻跟斗，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半天写不上几个字。妈妈说肚子里的蛋蛋就是憋着下不下来。可过了一会儿，你就安静下来了，跑进房间，一口气写完了，原来跳来跳去的过程你是在构思打腹稿，这样的作文曾多次受到了老师的表扬。你孩提时期的文字有一种老练的味道，遣词造句朴素自然，叙说既有条理又简明扼要。老实说比我们小时候的作文不知道要强多少呢！

那时你话音却是另一种样子，妈妈的同事常与妈妈说，“你不在家，电话是你女儿接的”。

5-6年级时学校组织过一次班级间歌咏比赛，你个子虽小，但非常投入和卖力，嗓门大而声音亮，是很动听的童音。边上有个家长悄悄地说“你瞧瞧那个男小孩！”

关于你那时的童音，我有一则日记写道：“（2009年12月11日）

妈妈91年秋天去凡昌接你回来，....，妈妈刚进屋就叫到"泓泓叫爸爸",然后就是你清脆的叫声,那童音真是美,清澈而响亮...。”

班主任张文昭老师是一位优秀女教师，虽然你开学不久，大概她推拉你过重，把你的头在墙上碰出一个不小的包来。我们非常担心今后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妈妈和另外一位学生家长还专门去与学校，与罗校长交涉过。实际上张老师是一位很好的老师，肯定你的每一点优点和进步。翻开小学学籍证，除了她生病的两个学期，由宋老师代替外，每个学期她都会在学籍证上功整地写下评语。毕业时的评语更是希冀你今后发展更好，字里行间充满老师对学生的爱。她写到：“你是一个聪明，活泼而又顽皮的孩子，有较强的驾驭语言的能力，你的幽默和宽广的胸襟，赢得同学对你的喜爱，使得同学们都愿意和你交朋友，你用你所学的知识和聪明的才智多次为学校和班级争得了荣誉，你学习用心，肯动脑筋，成绩优秀，努力上进。老师希望你在新的学习环境里，勤奋一些再勤奋一些，取得更优异的成绩。（1999.6.30张文昭）”

张老师很敬业，记得快毕业时，她生病了，一边挂着水，一边还在主持家长会呢，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记得小学毕业典礼上你代表班上发言，那份发言稿也是硬逼了很多时间才出来的。张老师看后，把“我代表毕业班160多名同学... ”，改成“我代表六.四中队41名同学...”。那份发言稿现存家里，是一份难得的个人成长记录。

数学老师叫曹英，你们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数学课都是她教的。曹老师还送过你一本数学书（书名：《小学数学应用题大全》），扉页上写道

“赠：文泓同学

知识在于积累，

天才在于勤奋

老师 曹英

1996.10”

2000年起，曹老师家一直住在我们楼下，我们成了好邻居，每次见面她总要问“文泓春节回家了没有？”

很多家长都不大乐意参加学校的家长会，过来的人都知道其中苦衷：家长整整齐齐地坐在讲台下面听讲话。先是校长的开场白，讲学校大政方针，接着是教导主任，数学和语文主课老师，然后是副课老师，最后班主任总结。大家轮番上阵，狂轰乱炸，家长们搞得晕头转向，好像学生成绩不好都是自己的过错似的，无地自容。家长会的氛围虽然比较沉闷，但老师的敬业精神却令人敬佩。大家竖起耳朵听主课老师介绍考试成绩和班上排名情况，特别老师很严肃地问到“XXX家长来了没有？”若底下回答“来了”，老师就提高嗓门说“你看你家的XXX，上学期第45名，这学期又下滑了2位，爬底了，你们要好好管教管教”。“XXX同学不错，从第十一名，上升到九名。”底下顿刻一阵骚动，大家都自动地转过头看那位家长，而这位家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由于在学校工作，不用坐班，我基本参加了从小学校一年级到高中大部分的家长会。每次我都用一张卡片记录家长会的重点，我把其中一次家长会的记录抄写如下：

家长会

1996.9.20

罗校长：

开学时间9.1-1.25（21周）

放学时间：下午5：55

活动：1.科技；4.金牛区体育运动会；5.庆祝元旦晚会

代管班：4：00—5：55

第二课堂 ：星期二下午2节

说明的问题 ：1.交费要有学校书面通知，否则拒绝交费

2.星期六：数学兴趣小组--自愿参加

3.平安保险（15元），保管好

4.近视问题，保护好眼睛

曹老师：

四年级要求：1.自觉，2.多读课外书

奥赛：

全部录取

高数3人（别人）

三小奥数希望去

数学：平均98.7（区91，子弟校差生有十多人）

数学好：文泓在其中

课堂：主要听课问题，差的三、四遍还不懂

自觉好学生：张昀，陆会燕

希望杯题。每周一杯   

数学错题本

一周的错题要做一遍

张老师

1.暑假作业

好的（优良）：十多人（无文泓）

差：石洋，王一虎，王建川，阙玉，罗启如，欧欠

2.平时学习

（a）预习~写一个生字，拼音，部首，字典解释

（b）加强查字典：好的12字十分钟（文泓是否在其中？）

（c）分出意义段，归纳段意，总结全文要义

记律  星期三迟到6人

背书，预习 （预习本太差） 文泓差

（d）发言积极： 文泓在其中

（e）作文：段是主要的，具体，（如描写）教室：北-南-东，西，角落，内部等

本周作业 ：周记（人物，事例）、小字、复习一单元

你小学完成证书上各科成绩是：思想政治76；语文84；数学100；外语100；历史79；地理91；物理92；化学97；生物81；体育25。

小学入校时的校长是罗校长，毕业时是肖明华校长。

1999年夏你 小学毕业了，该考虑选读哪所中学了。成都的四、七、九和两所外国语学校都是名校，我们先在二院子弟中学报了名，作为最后的退路。我们曾陪你去城东边的七中参加了入校选拔考试。记得考场门的窗口很高，家长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考生，考试时间挺长，而且天气很热，我们真担心考生会中暑。那时妈妈还开车，回程正好碰到周文和他妈妈，我们把他们顺便捎回来了。我和妈妈还去了九中咨询招生情况，甚至还去附近了解看了学区房。后来你又去实外参加了入学考试（时间1999.7.14，上午10时，面试成绩语数45（英语B）+折算分（毕业成绩195*20%）39，总成绩：84）。在两校的成绩出来之前，妈妈带你去青岛旅游了，临行时，你突然撒娇似地拥抱了我，令我激动不已。07年初你离家去美国求学，在劲草苑大门口你深情地拥抱了每位家人，轮到我时，我说等一会还要去火车站送你的，可到了北站，火车就急急忙忙开走了。关于择校妈妈坚持七中或九中（七中和实外都考上了），最后考虑实外离家近，征得你同意后，最后选择了实外。这样1999年的秋天，在交了一万二千元教育补偿费后，你就成了实外一名初一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