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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晚上九点四十,我在办公室收拾好办公桌,穿过幽暗的楼道,便乘坐电梯下楼回家。寒假,校园里冷清无人,空气有点冷。我突然被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女人,叫停下来。她问我:林大南门是不是直走,打车好打不。如果走去北京语言大学,怎么走?是不是直走?
我看她,拉着行李,急匆匆的跨过原本种冬青的花池,来问我,想必内心着急。我说直走就是南门,很好打车。如果走过去也容易,但路有点曲折,你走过去容易迷糊。我比较熟悉路,这条路我至少走过五百次。大致需要过天桥,穿小区,走巷子,但还不容易说清。时候有点晚了,她可能也不好问路。我说我可以带她步行过去,大约一公里、十分钟的路程。她欣然应允,我便领路带她到北语,目的地是:理发店和收取快递的十字路。
路上聊天得知,她1982-1986年在北林园林学院读书,由此推知她应该五十三四岁了吧。她额头前头发花白,带着深色眼镜,似乎青春未老,但容颜已逝。她本科毕业后,1986年赴美去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了风景园林设计专业和另一个专业的双硕士。然后,又去纽约哥伦比亚大学读工商管理硕士。在纽约工作生活三十年,2016年因一些事要处理回国。她说在美国做一些事,回国处理一些事,但具体没说什么事,表达的都比较模糊,都不得而知。
她老家就是北京,父亲江苏人,母亲山东青岛人。母亲的父亲是山东潍坊昌邑人。根据她住在北语家属院,想必她父母,至少有一个是北语的教授吧。她今晚原本去看望林大园林学院陈晓阳先生,可惜,陈先生休息的早,她没能见成,一箱子的水果,只能拉回来了。她读书的时候,陈先生特器重她。她出国前,陈先生郑重告诉她:去美国如果结婚的话,一定要是因为爱情结婚。不知赴美三十年,她是否收获了完美的爱情和婚姻,看她独自一人回国,似乎情况不妙。
她还提到,读书的时候,她是林大女子篮球队的队员。现在园林学院的李雄院长,也是新科副校长,是从省篮球队考大学考到林大来的。当时,还经常教她们打篮球的一些技巧。她还提了很多人的名字,我一概不知,没有一个认识的。我提了园林学院出来的张启翔校长,她竟然也不认识,不知道。看来,她对林大知道的已经很少,甚至都不知道有水保学院。三十年,一座大学世事变迁,物是人非。
她在北林学园林,去美国宾大读的园林,后来到哥大转到财经。我说她读的大学真好,专业也都很好,她用英语说她只是幸运而已。我为她没有继续做园林的事而惋惜,说她如果赴美获得学位回国留校,理应多年前就是教授。过去三十年,刚好踏上祖国经济腾飞、城市化进程加快,各个城市都在做各种绿化,应该非常有钱。
我说林大园林学院的风景园林现在很火、很难考取。她说当时她考的时候,全国只有同济和林大招收园林专业学生,林大园林是从清华分出来的,名声很大。考试的时候,需要考画画,当时会的极少,一千才能考上一个。当时,仿佛昨日荣光再现。她后来,读的大学和专业,还是那么高端,她真是个才女啊。
我推测,她在美国做财经,她回国似乎也从事财经的事情。她说了国内做财经的一串人的名字,我竟然一个都不知道。我说,我只关心我的专业,对其他领域知之甚少。她开始感觉有一些差异,甚至有一些惋惜。几秒种后,她说,不知道也好,说道:他们现在都不是好人,以前都是很好的人。我心想,赚钱搞经济,人心大变,都可理解,毕竟人的品行随着社会环境和所从事的事情而变化。
一公里的路,很快就走完了。送到她要去的十字路口,停下来,我看她聊的很有热情,再站在哪儿聊了几分钟。虽然意犹未尽,但街头起了寒冷的风,因此,我果断中断了谈话。我们就此告别了。她还嘱咐让我小心,注意人身安全。临走的时候,我想问她要个联系方式,以后推荐学生去美国读研究生用,甚至还想到,是不是女儿长大了以后让她联系去宾大读建筑。但又怕唐突,就放弃了这个鲁莽的想法。
三十年,风华正茂的少年,现如今,却成了花白头发的老人。三十年,故乡成了异乡,北京变了模样。她已经找不清路,虽然,还记得方向。我从她身上感到造物弄人,世事难料,时光易逝。我在北平的寒冬里,顶着风,大步流星,穿过黑洞洞的小区。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记,匆匆行文以记之,初步成文。
早晨醒来,旧文重读,修改润色一番,便有现稿。交流一刻钟,修改半小时,行文一千字,读来盘根错节,细腻感人。哀叹青春易逝,感怀人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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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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