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超：安全科学方法系列176：悖论方法

悖论方法是一种在原有科学体系内部揭露其隐藏着的逻辑困难，并引出悖论，进而发展出新的科学体系的思维方法。新理论总是同旧理论相悖的。悖论在方法论上的作用就是启发科学工作者善于发现科学问题，掌握科学发展的时机，依据新占有的资料和事实去引出悖论，搜寻旧理论体系中的逻辑矛盾，以破坏其逻辑自洽性，建立具有新的逻辑结构的理论体系。因此，人们常常把发现悖论和研究悖论看成是潜科学产生和发展的必要条件，把悖论方法作为潜科学的重要研究方法。在科学史上，悖论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悖论往往预示着新理论体系即将诞生，并以悖论为契机，超脱旧理论体系，构造新理论体系。悖论常常给理论变革或进步带来强大的原动力，把人们的认识从相对协调性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使之达到一个新的协调性的认识高度。所以，人们不必为悖论向原有体系提出诘难、引起该理论体系大厦的动摇而惊慌失措。

悖论方法是一种思维方法和科学研究方法，在科学史上，一些科研课题往往是在对悖论研究和消除的基础上产生的。

在数学史上，罗素悖论是人们的注意力引导到重新考察数学赖以建立的基础方面，从而掀起了对数学进行了一场批判性的检查运动。这场运动对于数学基础理论、逻辑学、语言学和哲学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语义学、类型论、多值逻辑、公理化、集合论的几个重要系统，直到近代数学的三大流派的形成和发展，无不直接来自悖论问题的研究。公理化方法论、数理逻辑、证明论和模型论的形成和发展的一个原因，除了非欧几何的产生之外，仍然是悖论问题的研究。

许多科学家都高度评价悖论的巨大的方法论意义。逻辑学家贝特说：“现代逻辑的许多最为深刻的成果，都是在悖论的分析中产生的”。逻辑学家塔斯基说：“必须强调的是，悖论在建立现代演绎科学的基础上占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地位，正象集合论的悖论，特别是在罗素悖论成为逻辑和数学相容形式化的起点一样，撒谎者悖论及其他语义学悖论导致了理论语义学的发展。”由此可见，悖论方法这一范畴正是对于悖论所具有的方法论意义的概括。

悖论方法体现了辩证逻辑的思维方式。科学进步是通过新的理论体系的建立反映出来的，但是新体系正是在旧体系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而悖论方法则在新旧体系的更替中起了催生剂的作用。当然，悖论方法并非要完全抛弃以往科学认识的全部成果，而是以承认科学是连续性与间断性的统一，相对真理与绝对真理的统一为认识前提的。悖论方法扬弃的是以往科学的认识界限和旧的思维方式，而把原有的合理的认识成果作为特例纳入新的理论体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