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是一脚踏上东非高原的第二天,依照在国内观鸟的习惯,起了个大早儿。早上6点多钟,我推开房门,谁知“门外更深露重”,草叶儿上,雾水结成了露珠;苍穹上,星星还向我眨着眼睛,这样的天气,别说是鸟了,就连虫子都懒得叫上一声,虽然这里接近赤道(南纬1度),但毕竟是高原,又值隆冬时节(咱们那儿可是暑热难耐),早晨的气温只有摄氏零上十几度,而我的身上还是一身夏天的薄衣薄裤(一时糊涂,还未从国内的伏天儿中转过观念来),赶忙缩头进屋一头钻进余温尚存的被窝。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我换上一身厚实的长打扮儿,裤管儿也拿鞋带给系上了,再次出屋儿......
露水还是很重,蹚在灌木丛中打湿了裤子,打湿了鞋,只有植物,其他的,如虫、鸟、猴子,谁也没见,应该还是起得太早(都快8点多啦,老大!对非洲人由衷羡慕!)的原因。转悠了良久,怕碰上黑曼巴(世界上速度最快及攻击性最强的眼镜蛇)或毒蜘蛛之类的东西,还是后撤。待撤到距离居住的小楼还有100米的地方时,已经看到有勤劳的人起床了,正托着或顶着东西忙碌着准备早饭。忽然,在步道旁边,我听见有东西唧唧啾啾的耳语声,循声向一棵棕榈树望去,几个灰头土脸的“小毛毛球儿”挨挨挤挤地呆在一起,不时晃动着臃肿的身子,这是什么呢?
我以为这里的小动物应该很怕人,因此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每走近1米,便给它们拍一张照片,生怕惊走它们。但直到走到它们近前大约3米远的地方,它们仍然自顾自地聊着“闲篇儿”,对我这个闯入者理也不理。我看清了,这是一群小型的鸟类,但说是小型鸟,也比麻雀、燕子的个头儿大,与画眉相仿。最奇特的是,它们是鸟类,一看便知是鸟类,但作为鸟类的它们身上却有着许许多多鸟类不该有的“怪异”。第一,它们身上大多数的毛(飞羽和尾羽除外)并不是鳞片状的羽毛,而是呈丝状的毛发,就像是哺乳动物身上的毛发。第二,它们的行为很怪异,大凡鸟类栖息时,都是两只爪子紧握树枝,两条腿支撑起身子,有力地“站”在枝头的,而这些鸟类不,它们劈开两条腿,只用爪子松松地扶住棕榈叶,一屁股“坐”在枝头的。第三,它们的体型和头脸都不如别的鸟“俊俏”,小脸儿是黑的,脸蛋儿却是白的,喙是尖尖的,头顶上还留有一撮儿长毛儿,像个朋克族,一条长长的大尾巴和一个臃肿的大肚子,从长相到举止,怎么看怎么不像鸟,倒像一头小型的哺乳动物——什么呢?不爱运动的胖老鼠!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并且面无表情,仿佛一个不当的表情都会把眼前的一切惊走似的。但,我的心,却似乎要从胸膛里蹦跳出来了。我觉得,老天爷给予的眷顾一定要惜福!我看到了,地球上,鸟纲动物中,种类最少的一目,即只有1科1属6个种的鸟就是鼠鸟目!令人兴奋的原因在于,这个目的所有种只有在非洲大陆才能看到,不仅如此,它们还是在今颚总目(今天我们所见到的大部分鸟都属于这个总目)中,唯一分布仅限于一个大陆并且不产于中国(今颚总目中的所有目在我国都有分布)的一个目。
这些鼠鸟,和那些鼠辈,的确有着好多相似性。在很多文献中说,鼠鸟喜欢群居,社会性强。我观察到的这群鼠鸟叫斑胸鼠鸟,学名Colius striatus,它们所集的群体都不大,一般在5~7只上下。
据说,这种鸟很贪吃,食量很大,可对果园构成危害。据我观察,有这个可能性,你看它们吃得多胖,一个个都腆着大肚子。
太阳刚从山坡爬上来,我刚从花丛爬上来。
这人呀,要是一发福,登个梯呀,爬个高儿啊什么的,就特别的不易。(潜台词:您少吃点不行呀?)
唉,到底爬上来了。
哎,怎么又掉下来了。(潜台词:该减肥了)
唉,这人呀,只要一胖,就容易从树枝儿上掉下来,但咱到底是——鸟儿啊,你瞧,咱还能自个儿爬上来不是?(潜台词:是鸟儿的话,您应该是飞上来才对吧?)
斑胸鼠鸟的标准照。刚才咱那些个熊样儿,其实都是给那小子装的,咱正经八百照相的时候,形象其实还是挺端庄的哈!(潜台词:谁信呀!)住嘴!啊,你个扛大炮的臭小子,你以为你拿个破照相机就是摄影师了吗?盯了人家那么半天,拍走人家那么多艳照,还说怪话,没见过有对美女这态度的!!
(博物地理 段煦 文/摄影)
博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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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只猴子对视,我顿觉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