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北京人管叫唧鸟儿，山东人管叫介柳（音），南方人管叫知了......。总之，是我们身边常见的昆虫，用普拉威尔希柯夫(前苏联动物学家)的话说，是“我们出生后最早认识的动物之一”，20多年以前，每到七月份，北京街道两侧的浓荫里到处都是清脆悦耳的蝉声，一直持续到秋凉儿，伴你度过整个炎夏。蝉这东西真的很招人待见，身上既无异味儿，也无毒刺儿，有的只是坚实绮丽的躯壳和四片玲珑透明的薄翼，还会唧唧地叫个不停。难怪旧时走街串巷的卖花小贩总要用那葱绿的树叶儿包上几只，供带小孩儿的女顾主买去给宝贝儿们戏耍。你听他们那吆喝声：“玉兰花儿来，茉莉花儿来，玉春棒儿来，香蓉花儿来！”末了还要跟一句“叫唧鸟儿！”惹得宝贝儿们争着要买。宝贝儿们得到“玩具”变得乖了，妈妈们才能腾出时间细细挑选自己喜爱的花朵来。这小贩一面赚了卖虫子的钱，一面又让顾客得以挑选更多更贵的花朵，而赚到了卖鲜花儿的钱，真是机灵透了。而这样的捕捉，对于那时城内外庞大的蝉类家族来说，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在同翅目昆虫中，蝉科家族的体型一般较大，这就注定成为肉食昆虫、鸟类、爬行动物和小型哺乳动物所喜爱的攻击目标之一，由于个子大、天敌多，再加上其幼虫要在地下呆上数年，染病夭折的又不在少数。因此在中国北方，从来就没听说过因蝉类过多造成大规模危害树木的情况出现。因此在人们眼中，蝉类充其量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害虫”。而这种“害虫”还能提供给人消夏的歌声、供儿童戏耍的玩具、中药里的蝉蜕或作为笼鸟的饲料，真是一种有用的经济“害虫”。

    对蝉儿造成重大损失的倒是近20年间。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中，北京曾兴起过一股吃“炸唧鸟儿蛹”的风气，即油炸那些未曾蜕皮的幼蝉来吃，致使北京主要大型蝉种——蚱蝉的数量才真正为之锐减。那会儿，一到黄昏，公园儿里，马路边，到处可以看到拿着手电筒的路人偱着道旁的柳树、杨树上上下下仔细搜索上树蜕壳的幼蝉。一拨儿人刚走，一拨儿人又来，同样一棵树干，一夜要经过十几拨儿人进行这样“洗礼”，只可怜那些地下苦修数年的幼蝉，刚刚拱破土，还没等到引吭高歌，瞬间即被人纳入囊中，饱受油锅之苦去了。

    那场“吃蝉风”带给蝉儿们虽说是大大的减员，但还不至于从此一蹶不振。导致蝉类退出城区的主要原因是城市树木周围土壤硬化和杀虫剂的使用。杀虫剂的使用自不用提，谁都清楚。要着重说的是近年来，北京城大规模的建设和城市道路改造使得大树“搬家”，小树进城，而小树根下是绝不会凭空“长”出幼蝉的；城市为减少扬尘，就要减少裸露土壤，本就不大的树坑面积又被缩小，里面还铺上了渗水砖、石头子儿或致密的人工材料，而蝉的幼虫是要钻到树坑下的土壤里营生活的，树坑的缩小或硬化无形中彻底断送了幼虫入地生活的途径，蝉儿便逐渐退出了城市，尤其是大个头的蚱蝉，已有四五年没有在城市的中心区听到其“唧唧”的歌唱了。

    值得庆幸的是，引入天敌进行生物防治的方法正在被北京园林部门所越来越多地采用，这将有望控制杀虫剂的危害。另外，最近笔者观察到，西山上的一些小型蝉类又有入主京城之势，已经占据了城市外围，真希望几年后，又可以在浓荫深处听到那悦耳的蝉声。（段煦 文/摄影 博物地理 www.bowudili.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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