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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对于每个中国人,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独特回忆。一身期盼已久的漂漂亮亮的新衣裳,香喷喷的肥肉和白馒头,大门上火红的春联,乡村节日里特有的喧闹与寂静,长长的鞭炮爆炸后弥漫在村庄大街小巷里淡淡的火药味……这些乡村过春节的鲜活画面和特定的元素,深深定格并尘封在我们童年的记忆里。
我小时候,过年最盼望的活动之一是生产队杀年猪。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除非生产队死了牲口,一年到头,村里人难得吃上一顿肉。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生产队集体都饲养几头猪,那是留着岁末杀了分给社员过年的。每年岁末杀年猪活动,是生村里一件特隆重的活动。
我爹是生产队长,过了腊月二十三,他便张罗着召集社员们杀猪了。先在场院的地上挖个坑,把吃食堂用的特大号铁锅弄过来,垒个地锅,锅底下填上劈材,把锅里的水烧得热汽腾腾。生产队的几个彪形大汉把猪绑了,抬到案板上,有村里的“大拿”老根叔操刀。只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伴随猪凄惨的嚎叫,鲜血涌泉般从猪脖子下汩汩地窜出来,流进下面的陶瓷盆里。
等猪气绝身亡,老根叔拿把刀子,在猪腿上割一个口子,招呼队里的棒小伙子吹猪。小伙子们把嘴贴在猪腿上,伸脖子瞪眼,轮番上阵,边吹边拍打猪的身体,直把那猪吹得滚瓜溜圆,像充气的玩具一般。七八个棒劳力“嗷嗷”喊着号子,把猪架进铁锅里,边翻动边刮毛,不管黑猪白猪,最后刮得溜光,变成了光腚猪。
连猪尾巴也刮得溜光。于是有人起哄说,只要用嘴漱几下猪尾巴,就可以根治小孩流口水的毛病。村东头的二胖子,有流口水的毛病,被人们推到光腚猪跟前,强行漱了几下猪尾巴。在人们的哄笑声中,二胖子挣脱众人的手,羞得满脸通红地跑开了。
我爹指挥着人们,用铁钩子把光溜溜的肥猪挂到树杈上,然后开膛破肚,大卸八块。半天工夫,社员们便排着队,一家一户地分割猪肉了。那个年代,食用油紧缺,人们都愿意自家能分到肥的猪肉。比如猪的腰窝部位,就非常受欢迎。沿着肋条割下长长的那几条肉,俗称“礼条”,是过年走访特别重要亲戚的大礼。
最后,猪头、猪蹄子、猪肠子、猪的心肝肺等猪下水,被支解开来,搭配组合,分成若干份,各家抓阄分配。记得有一年,是我去抓的阄,手气超级好,居然抓了半块猪头。但是令人苦恼的是猪头上的毛,怎么搞也拔不干净,所以那年过春节,比其他年份多吃了几块带毛的猪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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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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