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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友携余游龙井八景,沿乾隆诗廊而至过溪亭。
过溪亭,位于龙井寺外的虎溪上。北宋时,溪上有桥名“归隐”,喻北宋高僧辩才自天竺退居龙井寺而归隐山间。辩才开山种茶,品茗赋诗,遂使龙井成名。是时,辩才自立规矩:殿上闲话,最久不过三柱香,山门送客,最远不过虎溪。一日,东坡来访,二人秉烛夜谈。次日辩才送客下山,二人边走边谈,辩才竟忘了清规,送东坡过了虎溪。左右侍从连忙喊道:“远公,送客已过虎溪矣!”辩才才发现自坏规矩,大笑道:“学士误我,学士误我矣!”东坡笑道:“我误远公,不过是戒律。远公今日死心活了,超凡人圣,又是谁之功?”两人相顾大笑。辩才道:“杜子美诗云‘与子成二老,来往亦风流。’”后来,人们于两人送别处建亭,名“过溪亭”,又名“二老亭”。苏东坡亦有诗记其事。
东坡如何以诗记事,余填酒泉子叙之。
曲径深幽,昨日归隐亭自在,
风篁岭下问茶声,石上见湫清。
客来三柱多芳草,不过泓溪成二老。
为因书画有源头,笔舞任心游。
泓溪:即虎溪,龙泓涧发源于龙井,流经涤心沼、过溪亭、最后注入西湖。
书画:即行书《次辩才韵诗帖》,为苏轼传世书法,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该帖记载了“过溪亭”的来历。
《次辩才韵诗帖》文:辩才老师,退居龙井,不复出入。轼往见之,常出至风篁岭。左右惊曰:“远公复过虎溪矣。”辩才笑曰:“杜子美不云乎:‘与子成二老,来往亦风流。’”因作亭岭上,名曰“过溪”,亦曰“二老”。谨次辩才韵赋诗一首。眉山苏轼上。日月转双毂,古今同一丘。惟此鹤骨老,凛然不知秋。去住两无碍,天人争挽留。去如龙出口(山),雷雨卷潭湫。来如珠还浦,鱼鳖争骈头。此生暂寄寓,常恐名实浮。我比陶令愧,师为远公优。送我还过溪,溪水当逆流。聊使此山人,水记二者游。大干在掌握,宁有离别忧。元祐五年十二月十九日。??
元祐五年即1090年。?
帖中“次辩才韵”,即辩才原诗《龙井新亭初成诗呈府帅苏翰林》,云:
政暇去旌旆,策杖访林丘。人惟尚求旧,况悲蒲柳秋。
云谷一临照,声光千载留。轩眉师子峰,洗眼苍龙湫。
路穿乱石脚,亭蔽重冈头。湖山一目尽,万象掌中浮。
煮茗款道论,奠爵致龙优。过溪号犯戒,兹意亦风流。
自惟日老病,当期安养游。愿公归廊庙,用慰天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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