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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融先生于端午诗会发七言古诗《吊屈子》一首:
洞庭波淼天似墨,风云变换险难测。
啸声如虎气排空,激水狂涌山失色。
俄顷天边起赤云,转瞬之间明暗分。
浪横龙舟渡,鼓鸣撼乾坤。
当年屈原披发行吟处,霞飞雁断起诗魂。
诗魂吼,遗爱厚,芳洲兰芷飘香久。
一自行吟人去后,留得文章长不朽。
继雅扶风开楚骚,耿耿孤怀谁堪偶?
长太息兮,众醉岂
瓦缶雷鸣黄钟弃,此恨分明未可平。
恨难平,怅深深,千秋浩叹说灵均。
叹君何不揭竿而起抗强敌?楚虽三户可亡秦!
叹君何不濯缨濯足隐江滨,长同渔父作比邻?
出世殊不易,入世唯一死。
一死是归期,一死万虑止。
嗟乎,先生竟此江心逝,千载令人系梦思。
我亦因之梦潇湘,辗转吟成《吊屈子》。
诗意析鸣不是复原作者诗意的解释,而是解析诗意与体现读者的共鸣,是一种“作”与“读”的思想情感交互,也是解构过程中的重构。
全诗十七行,按平仄转韵分为五段,按行数分别为二、三、三、五、四(读者也可按理解自选分段)。
首句,以“洞庭”二字始,点名时间、地点,占头两行,是背景的铺垫与展开。屈原见放,第一次在汉水上游的汉北地区(今陕西安康一带),第二次是离郢都(今湖北荆州)更远的洞庭湖(一说陵阳,据说是今安徽青阳县南),写洞庭的两行既是写其未开发的蛮荒,又是写七国争霸风云诡谲、政局险恶,加之楚运式微激起屈子澎湃心潮难抑。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中国历史长河变迁之剧的写照。
“俄顷”二字承转第二段,赤云倏忽起,天地明暗分,有时空转承之感,联系历史变迁,直至“明暗分”才有相对平静的修养生息。几千年朝落朝起,惟有文化传承,第四行“浪横龙舟渡,鼓鸣撼乾坤”,此鼓也是文化之鼓。只有文化才能撼动人心,撼动乾坤,由此引出端午祭祀屈原的文化价值。在披发行吟处,霞落霞飞雁来雁断,惟诗魂永在,塑造出凭吊赞美的形象。
六、七、八行为第三段,由“诗魂”二字承接,统观对屈子诗魂的评价。兰芷飘香久,文章长不朽。自周春秋以降,黄渭诗歌以四言诗经为首,长江诗歌以六言楚词为范(加兮字或连接字为七言),正是屈子“继雅扶风开楚骚”,开南风香草美人之先河,“耿耿孤怀谁堪偶”。“继雅扶风”即是继《诗经》。扶风是周原一部,为周发祥地及早期都邑。《诗经.绵》对古公亶父率族迁周原有记载:“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周积六百年而有风、雅、颂,屈子一人以《离骚》、《九歌》、《天问》可敌也,从而风骚成为华夏诗词曲赋之源。
第四段由9至13行组成,一息两叹,是全篇的重心。有ghwu先生评曰:“不过读来,感觉是一种吼出来的声音,很豪爽,很粗放,把诗人的心情和思考都表达净尽了。‘瓦缶雷鸣黄钟弃,此恨分明未可平。’是的,一些人止于感慨屈原,而不太追究为什么会有屈原。
屈原诗歌的艺术价值是批判的,也是理想的,在对浊世、醉世的批判中表达了对清世、醒世的期盼。这种期盼是对美政的向往,是黄钟鸣而瓦釜弃。忠奸自古同冰炭,一直是历史与文化上经久不衰的话题。千古的期盼往往成为千古的叹息,是故“长太息兮”,而转为理性的思考,“众醉岂
最后四行构成全诗的尾篇。作者回答了屈子的选择,“出世殊不易,入世唯一死。一死是归期,一死万虑止”,屈子选择了一个不生不灭的境界,在楚巫看来,沉江不是死,而是对神的追随,是一种归,万虑虽止,精神永生。不过,tashaxing先生也指出:“似乎叹出了自古中国知识人的无奈。”自第十六行“嗟乎”二字起,进入全诗结句,以江心的沉寂、梦思的平静对比片头的“啸声”、“激水”,进入梦回潇湘浅吟低唱的意境,剩下《吊屈子》的绕梁余音。
最后,把许多思考与想象送给读者。
《吊屈子》的体裁应是唐七言古体诗,类似李白《蜀道难》,主体是七字句,杂以五字、九字、十一字句。《吊屈子》中七字句有二十三句。古体诗不拘平仄,但以每句未(句号处、问号处)押韵,且可转韵,并以平仄韵的转换来化分自然段。具体示例如下:
第一段,头两行,押入声十三职:测、色;
第二段,3至5行,押平十二文:分;平十三元:坤、魂;
第三段,6至8行,押上二十五有:久、朽、偶;
第四段,9至13行,押下平八庚:清、平、秦、邻;上平十一真:均;
第五段,14至17行,押上四纸:死、止、子;“系梦思”的“思”此处押去四寘(动词为平四支,名词为去四寘)。
七言古体诗与新诗的区别不仅在用韵,还在于句式、用典、用词。前者七字句的句式一般仍是上四下三,且可倒装。在《吊屈子》中,不少句式仍受平仄交互的影响,例如,“先生竟此江心逝,千载令人系梦思”的平仄交互基本上是参照:“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吊屈子》用典较多,有直接引用,如“兰芷”、“瓦缶”、“黄钟”,也有间接引用,如“世浊如何保独清”。也如作者自注:“若全不用典,可能就写成数来宝了。”在用词上,“排空”一词可见白居易《长恨歌》“排空驭气奔如电”。
七言古体,也不同于汉赋。简言之,汉赋,多夹杂散文句式,并且上下文间多用连结词,具有半诗半文的性质,多用于叙事、咏物、说理,刘勰《文心雕龙.诠赋篇》:“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而《吊屈子》,主要是借助七言古体的抒情功能,而不是借用汉赋的功能。
《吊屈子》以七古入会,也是匠心独运。如
还有几篇任务,暂驻笔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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