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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喜：一条通向中央委员会的天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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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喜：一条通向中央委员会的天路（一）
华中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现代领导科学与艺术研究中心主任陈海春
从大庆讲学完后，我没有直接回武汉，而是飞到了成都。从4月11日开始，我沿着川藏线，一路坐班车，入小店，走天路，于19日到拉萨，20日回学校。这次计划，一是为了去年没有走完就被领导叫回的补偿，只是去年走的是比较好走的川藏南线，而这次走的是最为险峻的川藏北线。二是进行一次“理性的孤独之旅”。最近，我看到了毛主席晚年的一段话：“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和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那么几个海岛上去了。抗战八年,把日本人请回老家去了。对这些事持异议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我耳边唧唧喳喳,无非是让我及早收回那几个海岛罢了。”后面还有一些话不引用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虽然那几个海岛还没有收回，但是海岛上的人倒是可以回来了。一般的人回来与我没有太多关系，但同行回来了，我就比较关注。终于有一日，在首都机场候机厅的书店里，我看到了一位台湾老者讲述《中国式管理》，我被深深吸引了。回来琢磨了许久，看出点门道，此翁讲的不是“中国式管理”，至少不能算“大陆版”的中国式管理。过于消极，太多糟粕，虽有市场，但对于教育我们党和国家各级领导干部的学习没有好处。毛主席当年最喜欢《红楼梦》中的一句话：“不是东方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决定做一个共产党的“中国式管理”，即“红色中国式管理”。我的目标就是将这个东西放在全国几百个机场书店上，不把客人赶走，但也别欺我大陆无人。为此，我必须把自己相对封闭起来，保持孤独状态，在平均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原上，让思想信马由缰，又静静梳理，太好了。于是在我原有的基础上，搞出了一个“川藏天路版”。这就是我常说的：“闲人出思想，无事就翻书，天下事不急”的道理。
在大庆王进喜铁人纪念馆参观完毕，纪念馆的领导得知我是研究现代领导科学与领导艺术的老师，主动送了一套材料，其中我最喜欢的是两个东西，一是用玻璃压制做的“一滴油”，这滴油就是大庆第一口油井里的油；第二个就是一本厚厚的《铁人传》，这本书成为我川藏天路上唯一的阅读物。白天在广袤的高原上颠簸，夜里在路边小店里阅读，感觉就是不一样。第一天，我早上6点半从成都出发，经过15个小时的旅程，行程585公里，来到了道孚县。道孚县位于四川省西北部，甘孜州东北部，处青藏高原东南缘的鲜水河的断裂带。县城海拔3千米左右。晚上阅读的是书中的第一篇“苦命的油娃”。
一、困难的童年
凡事都有源头，就如川藏公路的源头在成都，王进喜的源头在苦难的童年。这本书开头有一句话说得好：“英雄，不是一时的表现，而是一世的积累。这种积累往往都是从小就开始了。”
王进喜一生活了47年，在旧社会的时间要长于在新社会的时间，早年的做牛做马的苦日子，成为他后来成长的坚实基础。1923年10月8日，王进喜出生在甘肃省玉门县一个穷苦人的家里，生下来过秤整整十斤，于是起名“十斤娃”。据书上说，王进喜祖上并不穷，不仅有地上百亩，还开起一处当铺，祖父的外号就叫“王典当”。谁知好景不长，同治年间，河西地区发生了兵变和回民出走，引起了匪患。一股土匪袭击了河西赤金，把王家洗劫一空，然后放把火烧个精光。“贼打火烧当日穷”，从此王家一贫如洗，彻底衰败。王家按照“进”字排辈，给十斤娃取大号为“王进喜”，不过进的不是“喜”，而是“愁”。王进喜后来接受人民日报记者采访时说：“我6岁就要饭。”还说:“地主家的狗也怪，单咬穿着破烂的，这不，当年咬的伤疤还在。”边说边挽起裤脚给大家看。
都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但是王进喜恰恰不是这样，用有钱人家的话说，这小子就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王进喜小时候具有勤恳的一面，也有惹事的一面，他勤恳起来像条牛，惹事起来像只虎。他常说：“我是一个放牛娃。”还说：“牛吃草，马吃豆，泼皮懒汉吃酒肉。”他从小到大也惹过许多事，惹过官，惹过兵。不过，我以为，这就是王进喜有别于同龄人、同类人的差别，是他日后有所作为的性格基础。这种压力，既压出困难和痛苦，也压出勇气和智慧。的确，苦难磨练人的意志，压迫培养叛逆性格。
不过，对一个人发展的分析，完全用心理学的知识是解释不通的，还要用社会学和政治学的知识。现在人们一般都不用阶级分析法了。但是我小的时候人们一般都用阶级分析法，那时有一个术语叫着“阶级仇，民族恨”。看了这本书的第一章，我觉得阶级分析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王进喜的家人属于半无产阶级，自己后来成为无产阶级。于是我把计算机里储存的毛主席早期的著作《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又读了一遍，一个32岁的青年能够写出如此精准和精到的文章，难怪日后能够夺取天下。看他如何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在革命中未有革命党领错了路而革命不失败的。我们的革命要有不领错路和一定成功的把握，不可不注意团结我们的真正的朋友，以攻击我们的真正的敌人。我们要分辨真正的敌友，不可不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地位及其对于革命的态度，作一个大概的分析。”
二、从“油娃子”起步
王进喜的家乡甘肃玉门老君庙地区有石油，自古就有土法采油，当地还有一个宝贝就是黄金。王进喜很小就知道石油和金子一样都是好东西，后来他到大庆常说要抱个“大金娃娃”就是儿时的印象。由于是土法采油，王进喜整天搞得是满身、满脸、满手都是油，尤其是他常常剃个光头，人们摸着他后脑勺，亲切地叫他“石油头”。
1937年6月，我国杰出的地质学家孙健初和二位美国石油地质专家勘察了玉门地区，并联名写出了一份《甘青两省石油地质调查报告》，对玉门石油开发做出了明确的论证。1939年3月根据孙健初确定的井位用人工挖井钻探，于27日见到工业油流，5月用机械打井，8月发现油层。有了企业就要有工人，而近代中国工人阶级很大部分是破产农民出身的，王进喜从此进入油矿，做了一名小工。从农民到工人，既是身份的变化，也是习性的变化，更是地位的变化。这一点，王进喜在他日后的人生中逐渐了解了。不过，早期还没有发生这些变化，进矿如进“鬼门关”。王进喜进矿后，干得是最重的活，出的是最大的力，可是生活却是猪狗不如。而且职员和工头的生活明显优于他们，那些人有米有肉，可工人却没有。书里有这样一句话：“那时的玉门矿，可以说是爱国人士办矿，官僚买办发财，广大穷苦工人受剥削。”
不过这里毕竟是有口饭吃的地方，老是耍烈性子也不行，要学会生存。王进喜年纪小，没有经验，老师傅就帮助他。从吃穿住行，到与人打交道，王进喜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逐渐懂事多了。在食堂打饭吃不饱，就想办法打两次；夏天在家里睡不好，就待在外面晚点进去，发的工资会贬值，就赶快买点东西或托可靠的人及时捎回家去。特别是师傅告诉他要像骆驼学习。师傅说：你看到没有，骆驼能吃得起苦，沉得住气，不怕干渴是因为肚子里存下了水，善走沙漠是因为脚下有厚掌，驮得起重载是因为身体有力量。我们也要像大骆驼一样，心存一本帐，浑身攒足了劲，等有一天都能用得上。
三、几点启示
铁人王进喜是中华民族的英雄，是工人阶级的先锋战士，是共产党人的优秀代表。他的成长史的确是一个奇迹，不过，从一个人的发展来看还是有规律的。
——有机体生存和发展的第一法则：用进废退。王进喜从小受穷，所以“穷怕了”，努力工作，拼命干活。穷则思变，只是在旧社会，王进喜是为了自己摆脱贫穷；在新社会，王进喜是为了国家摆脱贫穷。除了目标的不同，在行为习惯上，王进喜几乎是终身不变。玉门解放时的军事副总代表、解放后长期担任玉门石油局领导、后来任石油工业部副部长的焦力人对书的作者说：“解放以后，王进喜在党的教育下觉悟很快，在工作总拼命干，有使不完的劲，并成为铁人，这是有源头的。他在解放前长期受压迫，对艰苦困难承受能力特别强。常年累月的苦干苦熬，磨练出坚忍不拔的韧劲，磨练出吃苦耐劳的耐力，这就是铁人的基础，铁人精神的源头。”
——有机体生存和发展的第二法则：优化补偿。王进喜能吃苦是无疑的,但他也是个好动脑子的人。他从小没有学习的机会，但是他有学习的家传和天赋。。王进喜的成长与他父母的教诲有关，他父亲在小的时候还是读了不少书的，母亲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书中说，王进喜的父亲“练得一手好字，打得一手好算盘，玩得一手好乐器”；母亲从小会写花样子上的篆字，被人称为“心灵手巧，爱干净”。这些对王进喜一定有非常深刻的影响。王进喜的一生是在不断发挥自己的优势，补偿自己的不足的过程，因此他也是一个善于适应环境的人所以说，人和一般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一般动物是靠本能生存的，而人是靠学习生存的。
——有机体生存和发展的第三法则：趋利避害。王进喜性燥人倔是无疑的，为此，他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这点上，他与父亲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父亲就是与人争斗气瞎了眼，斗败了家业。只是王进喜进入了企业，一个有师傅，有规则的组织。在一个组织里，一定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干，一定有比自己高明的人。毛主席也对这些无产阶级做过分析：“工业无产阶级在中国革命中所处地位的重要。他们所以能如此，第一个原因是集中。无论哪种人都不如他们的集中。第二个原因是经济地位低下。他们失了生产手段，剩下两手，绝了发财的望，又受着帝国主义、军阀、资产阶级的极残酷的待遇，所以他们特别能战斗。” 所以说，聪明的人不是不犯错误的人，而是不犯同样错误的人。吃一堑长一智，倒霉多了，就知道何为利，何为害，也就懂得趋利避害了。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此话非常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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