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非洲

——阅读阅读《走出非洲》和《夜航西飞》

 史仍飞/文

非洲是原始、不羁，更是纯粹，烂漫，难以割舍的地方。

未曾到访过非洲大陆这片神奇的土地，对那里一切生灵的了解只是来自文字和影像资料。如果有钱有闲的情况下，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非洲大陆。曾经阅读过丹麦女作家伊萨克·迪内森的《走出非洲》，作者笔下的非洲，是辽阔而多彩的草原，碧蓝如洗的天空，零零散散的牛群和长颈鹿，以及人类的活动与大自然高度重合、和谐共生的画面。这几天又读了另一位英国女作家瑞尔•马卡姆（Beryl Markham）的《夜航西飞》，同样是以肯尼亚为背景的非洲生活。她以非常动人的文字，勾勒出在非洲度过的童年、与当地土著的情谊、还有挚爱的事业——训练赛马和驾驶飞机。在上个世纪的前二十年里，许多欧洲殖民者都把肯尼亚看做永恒的天堂，缓慢的生活节奏，旱季和雨季的流转，还有自家农场附近成群的大象、斑马、长颈鹿、狮子、河马，又是猎手的梦想之地。

当把两本书放在一起时，可以说都是回忆非洲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对这片神奇的土地和生灵有着虔诚的情感。迪内森在书中花费大量笔墨，饱含深情、娓娓道来的是恩贡山下的咖啡农场、动物，尤其对土著人在这片大陆上生存的智慧和勇气。作者笔下年老的基库尤女人过着艰苦的生活，她们自身变得像打火石一样坚硬，她们生过很多孩子，也经历过孩子夭折及早亡的痛苦，她们什么都不怕。她们坚毅的眼神似乎告诉我们从未被征服过。瑞尔•马卡姆眼中的非洲是神秘的、狂野的； 是炼狱，是摄影师的天堂，也是遁世者的乌托邦，其实更是人类的“家”。书名虽是《走出非洲》，其实更多地是眷恋，是不愿意走出非洲。

美丽神秘的非洲

非洲的星空如此璀璨，仿佛你可以伸手触摸到宇宙的边缘。我爱非洲，它的山，它的河流，它的广袤和自由。

在《夜航西飞》中，柏瑞尔·马卡姆用她那充满诗意的笔触描绘了非洲大自然的壮丽与神秘。白天盘旋上升的炊烟就像是黑夜中的光，它可能出现在你从未见过的土地上，也可能出现在你从未想象过的人们之间。对她来说，非洲与其说是原始大陆，不如说是故土家园和根本价值观的宝库；与其说是蛮荒之地，不如说是她的“应许”之地。

迪内森在《走出非洲》中更是不惜笔墨的感叹到，如果你生活在非洲高原，那么，早晨一睁眼你就会感慨：呵，幸好我栖身于此，这个我最应驻足的地方。在这里，你的视野开阔、高远，映入眼帘的一切，汇成了伟大、自由与无与伦比的高尚。天空的颜色几乎不是浅蓝，便是紫罗兰。云朵大团大团地簇拥着，如薄纱般轻盈，变幻莫测，不断地在空中氤氲、弥漫、缭绕。对成群动物的描写，如一次次地观望过长颈鹿横穿原野的队列，使你感到这不是一群动物，而是一组珍奇的长茎、色斑点点的巨大花卉在缓缓移动。

迪内森用细腻的笔触，无比自豪地诉说那段美好的记忆，有庄园和农场需要经营。她的非洲庄园坐落在恩格山麓。赤道在这片高地北部的一百英里土地上横贯而过。庄园海拔达六千英尺。在白天，离太阳很近很近；夜晚则寒气袭人。地理位置和地面高度相结合，造就出一种举世无双的景色。这里的一切并不丰饶，也不华丽。这是非洲从六千英尺深处提炼出来的——浓烈而纯净的精华，质地如此干燥，像是经过燃烧，如同陶器一般。她描述非洲的景色时写道：“总是一再启程，但哪里都陋于非洲。我没有办法解释，但我知道在非洲看星星比其他地方都清楚。非洲带走了我所有，却也给了我所有。“

这些文字不仅仅是对非洲自然风光的描绘，更是作者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热爱和崇敬之情的流露。通过这些生动的描写，读者仿佛能够感受到非洲大地上那股原始、野性而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对非洲大自然的敬畏

《走出非洲》更像是一部充满怀旧色彩的抒情散文，而《夜航西飞》则是一部充满活力和冒险精神的飞行日志。作者们对非洲生活只是记录和怀念，字里行间也能感受到对旧有时光的眷恋，以及对现代文明的反思。土著人与时间相处融洽，从来没想过要排遣或消磨时间，他们从来不像现代人这么匆忙，肉体永远追不上灵魂。他们敬畏大自然，而我们总要超越一切。

正如迪内森所言，“一想到住在城市里的人，我就感到很悲哀。他们的生活完全就是一种苦难，一种被奴役的状态。无论怎么活动，他们感受到的只有一个维度。他们就好像被谁牵着似的，始终沿着一条线向前行走。如果想要把生活从直线拓宽到平面，从一维世界进入二维世界，你就要在荒野中漫步，就要去穿越一片丛林。那真是一种对奴隶的伟大解放，就像法国大革命一样。而在空中的飞行，就完全进入了一个自由的三维世界。”

《夜航西飞》的马卡姆是孤独的，她诉说到可能等你过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后却发现了解别人胜过了解你自己。你学会观察他人，但你从不观察自己，因为你在与孤独苦苦抗争；当你的身体体验到你赖以谋生的工具带来的孤独感，你就会明白其他的事物：那些试验、无关紧要的职位、你曾紧抓不放的虚荣、对你来说都是虛妄……。 我想也许只有独自面对狂野时才会有如此深刻的领悟和自我发现 。

在独自飞行中人类是如此渺小，山丘、树林、岩石，还有平原都在黑暗中合为一体，这黑暗无穷无尽。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而是一颗遥远的星星，飞机就是你的星球，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

我们该清醒地认识到，大自然允许我们学习和掌握它的某些力量。一旦我们擅自作出逾越之举，严厉的惩罚就会降临在我们放肆的手脚上。洪水、飓风、地震等一次次在击碎和敲打我们。

无法认识非洲

我们对这片神奇的土地了解甚少。作为旅行者及短期闯入非洲的我们，除非你在童年时就已浸淫于它连绵不绝的平缓节奏生活。否则，你就像一个旁观者，观看着马赛人的战斗舞蹈，却对其音乐和舞步的涵义一无所知。

非洲这片充满变迁的土地，却有万千情绪。它不仅照顾人类，也照顾着各类物种，它不仅仅哺育生活，还哺育着文明。非洲的大迁徙、还有那望不到边的裂谷和丛林，经历过消亡，也目睹过新生，一切都弥漫着大自然太多的智慧。

阅读《走出非洲》和《夜航西飞》也许只是短暂的逃离，让我们去向往那个梦中的非洲。合上书的时候，什么也都没有改变。过去的岁月看来安全无害，被轻易跨越，而未来藏在迷雾之中，隔着距离，叫人看来胆怯。但当你踏足其中，就会云开雾散。

《走出非洲》和《夜航西飞》告诉我们一个来过又离开的故事。如果你必须离开一个地方，一个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你所有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离开，都不要慢慢离开，要尽你所能决绝地离开，永远不要回头，也永远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才是更好的，因为它们已经消亡。

写下这些文字，突然发现我也走不出她们的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