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悄然结束，一场史上最大的撤稿风暴亦告一段落。在过去一年里，国际期刊有超过10000篇论文被撤稿，规模是去年的两倍，打破了年度撤稿记录。《Nature》的一项分析显示，在众多研究产出大国中，沙特阿拉伯、巴基斯坦、俄罗斯和中国在过去二十年间的撤稿率最高（图1）。

图1. 2003~2023年的撤稿数量（橙色：研究论文；蓝色：会议论文）与高撤稿率的国家排名

2023年，遭遇数千篇论文撤稿、期刊停刊，陷入困境的出版商Hindawi的高管们多次提到“新的撤稿流程”，并“大规模”调查和撤稿。2023年，Hindawi已经撤回8000多篇文章（图2），比撤稿观察（Retraction Watch）一年内记录的所有其他出版商的总和还要多。Hindawi母公司Wiley的一份新报告指出，Hindawi还没有清理完旗下期刊已发表的来自论文工厂的论文。

图2. 2023年，Hindawi撤回了8000多篇论文

Wiley临时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马修·基辛格（Matthew Kissner）在公司最近的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由于Hindawi牵涉论文工厂问题，估计本财年的收入损失为3500万至4000万美元。Kissner告诉投资者，Wiley公司2024年将不再使用“Hindawi”这个名字。

2023年底，Hindawi发布了一份白皮书，名为《大规模打击出版操纵：Hindawi的学术出版之旅和教训》（图3），解释了“Hindawi发生的事情”，披露了该公司调查和撤回特刊（Special issues)上数千篇文章的过程，并制定了打击出版操纵的措施。

图3.Hindawi发布了一份白皮书，名为《大规模打击出版操纵：Hindawi的学术出版之旅和教训（Tackling publication manipulation at scale:Hindawi’s journey and lessons for academic publishing）》

根据白皮书的报道，Hindawi诚信研究人员在多个特刊中发现了“可疑模式（Suspicious patterns）”。与此同时，“对研究诚信感兴趣的独立研究人员也开始注意到大规模系统操纵的迹象”。2022年9月，该出版社宣布首批撤稿问题论文500篇（图4）。白皮书指出：研究人员的调查发现，Hindawi 特刊被论文工厂的论文渗透规模比最初预期的要大得多，这表明，还需要调查数千份论文稿件。

图4.经过调查，Hindawi撤回16个期刊的511篇论文

从2022年10月开始，该出版社停止了几个月的特刊出版，并对所有特刊论文稿件进行了重新评估，“全面检查了来自论文工厂论文的具体特征”。白皮书说，Hindawi还“彻底审查并加强了对现有编辑、作者和审稿人的检查”。为了调查数千篇已经发表的论文，它制定了“一项新的协议，旨在发现操纵模式，并迅速、大规模地撤回论文（A new protocol aimed at detecting manipulation patterns and retracting papers rapidly and at scale）。”

白皮书列出了如下几个“操纵指标（indicators of manipulation）”：

1. 与期刊研究范围存在差异或不符；

2. 所报告的研究与期刊主旨存在差异或不符；

3. 数据的可用性与所描述的研究之间存在差异；

4. 不恰当的引用；

5. 文章内容不连贯、无意义和/或不相关；

6. 损害或操纵同行评审。

Hindawi根据上述指标创建了一份评分标准清单，只要是达到该评分标准门槛的文章都将被撤回。

Hindawi将评估那些把研究工作外包给了外部供应商的论文。至少两位经过出版商培训的工作人员根据Hindawi的标准评估每篇论文，并在“定制软件应用程序”中填写问卷。此外，计算工具用于提供关于捏造内容、剽窃同行评审报告和同行评审周转时间可疑的额外证据。出版社还通过收集、评估和分类PubPeer上提供的评论作为Smut Clyde列表的一部分，以独立研究诚信侦探所做的有价值的工作为基础。

除了撤回数千篇论文外，Hindawi还利用调查结果禁止“数百名”特刊客座编辑今后担任编辑职务和发表文章。该出版社还对特刊和客座编辑的提案进行了“更严格的审查”，同时，也“对同行评议进行了更严格的审查”。

除了继续撤稿外，Hindawi还计划发表对整个特刊的关注声明，“如果出版商怀疑某一期中有更多文章“可能存在问题”，但尚未调查或找到问题的证据。提醒读者在提交论文时一定要格外小心”。

多名侦探被要求对白皮书发表评论，称赞Hindawi采取了行动并分享了信息，但也质疑出版商是否真的吸取了教训，并指出了需要做的进一步工作。

论文工厂报警器（Papermill Alarm）的开发者亚当·戴（Adam Day）说：“我认为他们记录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发布相关信息是件好事。我希望其他出版商能够从中吸取教训，并鼓励他们公开处理自己的问题，因为这会对大量的出版商产生一定的影响。”

澳大利亚悉尼大学医学研究出版与研究诚信小组的负责人詹妮弗·伯恩（Jennifer Byrne）说，Hindawi故意限制撤回通知中信息的做法应该与透明度的需要相平衡。她说：“如果至少披露一些关于撤稿原因的具体信息，这将对未来的撤稿研究学者有所帮助。” 伯恩还表示，核实特刊特邀编辑的身份不足以确保质量，因为“许多特邀编辑可能拥有表面上令人信服的证书，并得到论文工厂出版物的‘支持’。”她预测，“随着论文工厂出版物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以检测”，这种困难将会增加。她说，与特刊提案一起提交的主题“应该得到更严格的审查”。因为各种各样的、重复的特刊主题邀请论文工厂提交论文，特别是在真正的研究仍然非常困难、昂贵和/或缓慢的领域。

与纪尧姆·卡巴纳克（Guillaume Cabanac）和亚历山大·马加齐诺夫（Alexander Magazinov）共同开发了“问题论文筛选器”（Problem Paper Screener）的西里尔·拉伯勒（Cyril Labbe）赞扬了白皮书对侦探的认可，这些侦探“每天都在工作，大多数是无偿的，以修复出版商没有做好的工作”。卡巴纳克在白皮书中还对其他出版商提出了建议：“为侦探提供资金，并给他们信用。”

多萝西·毕肖普（Dorothy Bishop）（牛津大学发育神经心理学名誉教授）深入研究了论文工厂在Hindawi特刊上的活动。“很高兴看到出版商终于解决了大规模撤稿的问题”，她说，“禁止（拉黑）与论文工厂有关的编辑和作者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大步，特别是如果他们可以与其他出版商分享被禁个人的信息。”

如今，撤稿量的增长速度已超过了论文发表的增长速度。2023年的撤稿潮意味着迄今公布的全球撤回论文总数已超过5万篇。尽管之前的分析表明，大多数撤稿是由于行为不当，但也有些稿件被撤是因为作者发现了研究中存在的一些错误。

破纪录的撤稿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多的撤稿论文都出自哪里、又是怎样被撤回的？学术期刊的出版流程，以及各国的科研生态，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许，这些问题一时还难以回答。但作为出版商与科研人员，都需要恪守科研诚信，严把论文质量关，杜绝论文工厂与任何作假论文。相信在新的2024年，撤稿能够迎来下滑趋势。

参考资料：

Hindawi reveals process for retracting more than 8,000 paper mill articleshttps://retractionwatch.com/2023/12/19/hindawi-reveals-process-for-retracting-more-than-8000-paper-mill-articles/

Tackling publication manipulation at scale: Hindawi’s journey and lessons for academic publishinghttps://www.wiley.com/en-us/network/publishing/research-publishing/open-access/hindawi-publication-manipulation-whitepaper

More than 10,000 research papers were retracted in 2023 — a new record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3-039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