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柴可夫斯基的《船歌》想起

陈蕴真

      读过契诃夫、屠格涅夫，听柴可夫斯基的《四季》，12首带12个月份标题的钢琴曲，脑海中很容易浮现19世纪俄罗斯的自然风光和庄园的生活场景。

       第六首《船歌》让我想象起庄园里的小湖。六月初的午后，四周一片清静，轻风抚着湖面。一只平底小船停在湖面上，偶尔轻轻浮动几下。年轻的庄园主，一对男女，在小船里休闲。男人专心看书，女人侧身半躺，一手用柳条轻轻拔弄着湖水。不远处，几只野鸭子忽然降落，在水面上急促地拍着翅膀，用脚掌打几串“水漂”后，又“哗啦”一下飞起，留下一圈圈荡漾的水波。水波荡开去，化成几只踟蹰的大雁。“它们从加拿大飞来的，吃草”，乐曲中飘进北川妻子的话。

       北川是我2009年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博尔德访学时结交的中国同事。那年金融危机，他在工学院找不到工作，来地质学院我导师组里做博后，为超级计算机开发软件，将地学研究者用不同代码写的程序耦合起来。北川干这活儿真是大材小用。他博士论文做土体结构突变的数值模拟，给我看过可视化的模拟结果。一根桩插进土里，周围每一颗泥沙怎么碰撞、怎么旋转、怎么移动，都模拟得清清楚楚，很酷！北川的学术训练很规范、干活很认真。他说提交的软件大都写得不规范，不严谨，不易读懂。但是Greg Tucker开发的地貌景观演化模型CHILD写得真好，读来畅快。

       北川两口子喜欢钓鱼。我让他俩办好新钓鱼证后，带我去体验一下钓鱼。“钓鱼只在鱼上钩的时候激动一下，要有耐心。你会觉得无聊的。”北川笑着说。话虽这么说，有天下午，太阳温煦，轻风抚面，他俩真的开车带我去体验钓鱼。在郊野的湖边，我们看到了不少埋头吃草的大雁。我果真觉得钓鱼无聊。

       我回国后不久，北川当上了父亲，兴奋地通过邮件和同事们分享女儿刚出生时的照片。我给襁褓中的红脸宝宝取了个外号“花生公主”。北川给女儿取名“江雪”，出处“独钓寒江雪”，又和英文名Jessie谐音。

       过了五六年，北川发来一张女儿的照片。小姑娘很清秀，长得像她妈妈，也像北川。他教女儿打羽毛球。女儿打得很好，已经能和他像模像样地对打了。北川是羽毛球高手，于是我又发现能和他对打的女儿眉眼里是有些英气。北川还告诉我他回工学院工作了，正在研究军事类型的爆炸如何破坏路面的土体结构。酷！

       国内不能用Gmail邮箱后，再没有和北川联系过。他们一家回国了吗？北川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妻子的家人在北京还有扎实的关系。北川说过他们想回国，又觉得在国外交际简单，活着轻松一点。

       我想他是在等待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