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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受拉扭直杆螺旋线平衡的Greenhill条件:
前篇博文 “DNA超螺旋形态的弹性杆模型” 里叙述了受拉扭直杆的 Greenhill 条件。且利用此判据解释了弹性杆超螺旋形态的形成过程,但未加证明。本文先对 Greenhill 条件给出证明,然后讨论满足 Greenhill 条件所形成的螺旋线平衡状态的稳定性。并基于 Lyapunov 稳定性概念判断受拉扭直杆和螺旋杆的平衡稳定性,得出的结论与传统的欧拉载荷理论相悖,讨论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
将杆的两端连线作为 Z 轴,分别作用沿 Z 轴互相平衡的外力 F 和 -F、外力矩 M0 和 -M0 。过杆上任意点 P作与 Z 轴正交的平面,与 Z 轴交于 O 点。以 O 为原点,建立定坐标系(O-XYZ)。讨论 P 点处的截面姿态时,将(O-XYZ)的原点移至 P 点,成为 P 点处的参考坐标系(P-XYZ)(图1)。
图1 弹性杆的受力状态与参考坐标系
利用博文 “螺旋杆--弹性杆的特殊平衡形态” 里建立的与欧拉方程类似的圆截面弹性杆平衡方程:
(1a)
(1b)
(1c)
其中用于投影的 (P-xyz) 为 P点处的截面主轴坐标系。F 为截面的内力主矢,在忽略体积力条件下 F 为常矢量,等于外力 F0。ωx, ωy 为 P点处杆的曲率,ωz 为扭率,α, β, γ 为 F 矢量相对 (P-xyz) 的方向余弦。利用该文定义的表示截面姿态的欧拉角 ψ, ϑ, φ,将方程组 (1) 中的运动学参数表示为
(2)
其中以撇号表示对弧坐标 s 的导数。方程 (1c) 可直接积分,为简化公式,设杆无初始相对扭率,令 φ’ = 0,得到
(3)
将 P 点处截面的内力矩 M 投影到 Z 轴,应与外力矩 M0 平衡,满足 Mxα + Myβ + Mzγ = M0,其中 Mx = Aωx, My = Aωy, Mz = Cωz。将式 (2),(3) 代入后得到
(4)
其中 λ = C/A,m = λωz0,l = M0/A。常数 l 和 m 适合于 ϑ 的任意值。将 ϑ = 0 代入式 (4),得到 l = m。从上式解出
(5)
将式 (2), (3), (5)代入方程 (1a),引入 p = 2F0/A,利用半角公式做三角变换,整理后得到 ϑ 的解耦的微分方程:
(6)
函数 Q(ϑ) 定义为
(7)
满足方程 Q(ϑs) = 0的常值特解 ϑs 表示杆的平衡状态。其中平凡解 ϑs = 0 或 π 对应于受拉扭或压扭的直杆状态。此外 ϑs 还存在与螺旋线平衡状态相对应的非平凡解:
(8)
其中 ϑs 为螺旋线相对中轴线的倾角。此非平凡解的存在条件为
(9)
此即直杆失稳转变为螺旋杆的 Greenhill 条件。
对于仅受轴向拉力 F0 单独作用的直杆,令 M0 = 0,即 l = 0,则此条件对拉杆 (p > 0) 必自动满足,压杆 (p < 0) 则不能满足。从而得出结论:轴向受拉直杆的平衡状态必不稳定,而受压直杆的平衡状态必稳定。此结论与材料力学中关于压杆失稳的分析结果相悖。此问题将在下一节详细讨论。
2. Lyapunov 稳定性:
Lyapunov 的稳定性定义和判断方法是运动稳定性学科的理论基础。将运动稳定性理论中的时间变量 t 替换为弧坐标 s ,也可用于判断弹性杆平衡状态的稳定性。以上述受拉扭的弹性杆为例。为简化推导,先讨论仅受轴向拉力的直杆平衡稳定性。设扭矩为零,令 M0 = 0,即 l = 0,方程 (6) 简化为
(10)
利用线性系统稳定性的传统分析方法,令 ϑ = ϑs + x,代入方程 (10),导出扰动量 x 的线性化扰动方程:
(11)
将指数特解 x = x0eλs 代入扰动方程 (6),解出特征值:
(12)
对于轴向受拉直杆,即 p > 0 且 ϑs = 0,或 p < 0 且 ϑs = π, λ 存在正实根,根据 Lyapunov 稳定性定义,表示受拉直杆的平衡不稳定。对于轴向受压直杆,即 p < 0 且 ϑs = 0,或 p > 0 且 ϑs = π,则 λ 为纯虚根,表示受压直杆的平衡稳定。
以上得到的受压直杆稳定,而受拉直杆不稳定的结论,与材料力学课程里压杆失稳的欧拉载荷理论相悖。应如何解释?
直杆稳定性的不同结论来源于 Lyapunov 和欧拉对稳定性定义的差异。在压杆的欧拉载荷理论中,压杆只要偏离直杆状态即认为失稳。而 Lyapunov 对稳定性有更精确的定义[1]。不用数学语言,可通俗地叙述为:若系统的平衡状态在 t = 0 的初始时刻受到微小扰动,在随后的 t > 0 的其它时刻,受扰后的状态相对原状态的偏差均为零附近的有限量,则平衡状态稳定。若此偏差随时间 t 无限增大,则平衡状态不稳定。
将同样的定义移植到空间域:若系统的平衡状态在 s = 0 的初始位置受到微小扰动,在弧坐标 s > 0 的其它位置,受扰后的状态相对原状态的偏差均为零附近的有限量,则平衡状态稳定。若此偏差随弧坐标 s 无限增大,则平衡状态不稳定。
将上述稳定性定义用于受压直杆。对于 ϑ = 0 的直杆状态,若在 t = 0 的初始时刻,或在 s = 0 的端部出现 ϑ不同于零的微小扰动,则在 t > 0 的其它时刻,或 s > 0 的其它位置,压杆变形为波浪形曲杆。在可能存在的不同于直杆的所有平衡状态中,ϑ 均为零附近的有限量(图2a),符合 Lyapunov 的稳定性定义。
(a) 压杆失稳后的平衡形态 (b) 拉杆失稳后的平衡形态
图2 拉杆与压杆失稳后的不同平衡形态
拉杆情况则不同,若在 t = 0 的初始时刻,或 s = 0 的端部出现 ϑ 不同于零的微小扰动,则在 t > 0 的其它时刻,或 s > 0 的其它位置,拉杆变形为带回环的曲杆。在可能存在的不同于直杆的平衡状态中,ϑ 可增大至最大值 2π 的任意倍数(图2b),符合 Lyapunov 的不稳定性定义。
造成拉杆和压杆失稳后几何形态明显不同的原因,是因为拉力或压力对任意点力矩的符号相反,使变形后杆的曲率符号相反,以至挠性线的凸性相反。
由此可见,无论在时域或是在空间域,按照 Lyapunov 的稳定性定义,均导致受压直杆稳定,受拉直杆不稳定的结论。
3. 螺旋杆的稳定性:
Greenhill 条件是受拉扭杆直杆有螺旋线平衡的存在条件,但所形成的螺旋杆平衡状态是否稳定,必须作补充分析。
本文第一节已导出对 ϑ 解耦的两端受拉扭弹性杆的平衡微分方程 (6),且提供此方程的 3 个常值特解,即平凡解 ϑs1 = 0, ϑs2 = π 和非平凡解 ϑs3。后者是表征螺旋线平衡的特解,是满足 Q(ϑ) = 0 方程的解:
(13)
函数 Q(ϑ) 的定义见式 (7)。令 ϑ = ϑs3 + x,代入方程 (6),导出扰动量 x 的线性化扰动方程:
(14)
将 Q(ϑ) 对 ϑ 求导,利用半角公式做三角变换,整理后得到
(15)
则扰动方程 (14) 的特征值为
(16)
如 ϑs3 的存在条件,即 Greenhill 条件 (9) 已得到满足,则 2p/l2 > 1 > cos ϑs3,λ 为纯虚根,根据 Lyapunov 的稳定性定义,ϑs3 表征的螺旋线平衡状态为稳定平衡。
从而证明,受拉扭直杆若满足 Greenhill 条件,所生成的螺旋线必为稳定平衡状态,所派生的各级超螺旋杆也均为稳定平衡状态。
受拉扭的直杆因拉力 F0 和扭矩 M0 的变化而改变平衡状态的个数和稳定性的现象,属于动力学的静态分岔现象。定义 μ = 2p/l2 为分岔参数,则 μ = 1 为分岔点。图 3 为 ϑ 的稳态值 ϑs 随 μ 变化的分岔图,分别以实心和空心曲线表示稳定和不稳定平衡状态。
图3 ϑ 的稳态值ϑs 随μ=2p/l2 变化的分岔图
参考文献
[1] 刘延柱. 高等动力学(第二版).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6
(改写自:刘延柱. 压杆失稳与Lyapunov稳定性. 力学与实践,2002,24(4): 5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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