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什么导致精神分裂？ What causes schizophrenia?

题记：研究人员正试图追踪与精神分裂有关的基因。对精神分裂症患者与正常人共有的生理和心理特征的研究也可能为此提供线索。

1. 精神分裂及其症状

精神分裂症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会影响人们的思维、感觉和行为，它可能导致幻觉、妄想以及思维和行为的混乱。幻觉包括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或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妄想包括对不真实事物的坚定信念。精神分裂症患者似乎与现实脱节，这让他们的日常生活出现严重困难，它影响着全世界大约2400万的人口。

图1 精神分裂患者在康复医院活动的照片

导致精神分裂症的真正原因目前尚不完全清楚，研究表明身体、遗传、心理和环境因素的结合才会使一个人患上这种疾病。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那么简单，通常能够导致精神分裂症的因素有：(1) 遗传方面: 精神分裂症倾向于家族遗传，如果父母一方患有这种疾病，其后代患上这种疾病的概率可以高达44%-87%；(2) 大脑化学物质方面: 大脑多巴胺等神经递质功能产生异常；(3)大脑生理功能异常: 大脑萎缩或大脑回路功能障碍、紊乱或异常；(4) 妊娠和分娩期间的并发症: 怀孕期间病毒感染或营养不良以及出生时的并发症(如脑损伤)会增加儿童患精神分裂症的概率。显然精神分裂的致病因素非常复杂，包括基因层面的遗传，大脑层面的生理障碍，家庭关系和环境的心理创伤等等，这是一个生理和心理相互影响并不断反馈的过程，最终会导致精神的崩溃。由于不同精神分裂患者的反馈发展历史不同，其外部症状会因人而异呈现多样性，其典型的症状包括: 

(1) 妄想症(delusion): 指患者相信不真实或不存在的事物。例如，精神分裂症患者可能会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或骚扰、怀疑自己是某些手势或评论的目标、意想自己很有名或很有能力、确信即将发生一场重大灾难等等，但事实并非如此。大多数精神分裂症患者都有不同程度的妄想症。

(2) 幻觉和错觉: 看到或听到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或不存在的东西，精神分裂患者的任何一种感官感受都可能被认为是真实的感觉，其中幻听最为常见。

(3) 思维和语言混乱: 患者的思维混乱，表现出语言的混乱，很难与人交谈，对问题的回答与问题无关或无法完整回答问题。在极少数情况下，患者会将不相关的单词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组合在一起，语言出现一串空洞、不连贯、无意义或荒谬的词语或评论。

(4) 行为怪异或无序: 患者会出现从孩子般的愚蠢行为到无缘无故的过激行为，其行为不专注，很难完成某种目标或任务，它们或者不愿遵照他人指示行事，或者以不正常或不适合于当时环境的方式行事，或者很安静或根本没有反应。

图2 精神分裂患者中各种症状严重程度的统计结果

(5) 其他的负面影响: 精神分裂症患者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例如他们可能不洗澡，不进行眼神交流或不表达情绪；可能说话声音单调，无法感受到快乐；他们会对日常活动失去兴趣，具有社交恐惧症等；主要的负面表现有：情感淡漠或缺乏情感表达(冷漠无表情)，焦虑不安或躁动，对某些事物的异常(不恰当)的反应或者恐惧，对任何活动缺乏兴趣或乐趣；缺乏做任何事情的动力，有时过度沉默或胡言乱语等等。当然对一些精神分裂患者的统计中，以上所列举的负面症状的严重程度(severity)与精神分裂有不同的相关性，可参考图2所示。从图2中可以看出精神分裂患者中大多数人都有重度和中度的抑郁症、疲劳症、疼痛症(身体疼痛)，而精神分裂患者中重度和中度妄想症患者却相对较少。

显然在这些症状中患者的心理和生理都存在创伤，表现出精神分裂非常复杂的致病过程和症状表现。无论如何，精神分裂的症状可分为两大类:阳性和阴性。阳性症状是指正常功能的过度或扭曲(亢奋)表现，而阴性症状是指正常功能的减少或丧失(消极)。如果细分可以进一步分为偏执型(极度怀疑和受迫害的感觉)、分裂型(抑郁和狂躁双相情感)、紧张型(过激或抑制的行为)、错乱型(思想、感觉和情绪错乱)、残余型(无精打采、生无所恋)。

精神分裂症患者通常是在青少年晚期到30岁出头这段时间被诊断出来的。男性精神分裂的症状通常开始于青少年晚期到20岁出头，在女性中，症状通常在20多岁到30岁出头，但还有一群人(通常是女性)的精神分裂在晚年才会被诊断出来。而儿童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并不常见，但青少年的精神分裂表现很复杂，容易和儿童自闭症的表现混淆起来，通常会表现出远离朋友和家人，在学校表现不好，睡眠困难，感到烦躁或沮丧和缺乏动力等等。精神分裂患者前驱期表现为逐渐远离周围的人和社会，难以做出决定，持续焦虑，难以集中注意力或注意力不集中。可能会突然对宗教、哲学和灵魂方面的事情产生兴趣；之后，精神分裂症进入活跃期，也称为急性爆发期。在这一阶段，患者会忽然出现偏执、幻觉、妄想、功能失调的思维模式、非理性行为和混乱的感觉；这个阶段之后开始出现类似前驱期症状的残余期。精神分裂症患者经历的精神崩溃次数越多，残余症状就越严重。换句话说，残余期患者不再像爆发期那样出现过激行为，患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着无精打采、孤僻和脱离现实的状态，也没有了幻听、幻觉，失去了对生活的一切兴趣，有些患者产生严重的自杀倾向，此时大脑神经系统出现不可逆的变化，有的完全丧失自我意识。精神分裂症患者由于其不能正常生活，而且自杀倾向远高于平均水平，所以必须尽早进行干预治疗(药物和心理治疗)，不然任其发展的结果是症状越来越严重并最终自我毁灭。然而，无论如何精神分裂患者的痛苦只能通过科学来解除，那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人的精神分裂？

图3 精神分裂症的早期：前驱期症状

2.  精神分裂的生理和心理原因

精神分裂高的遗传性让研究人员首先寻找基因方面的生理因素，基因方面的研究结果是：虽然精神分裂症倾向于家族遗传，但目前没有一个基因被确切认与精神分裂直接相关，而目前最可能的情况是：异常的基因组合使某些人容易受到影响，但拥有这些基因并不一定意味着一定会患上精神分裂症。对双胞胎的研究结果显示这种疾病部分确实是遗传的：在基因组成相同的同卵双胞胎中，如果双胞胎中的一个患上精神分裂症，另一个会有1/2的几率患上精神分裂，即使他们是被分开抚养长大的(排除与精神分裂患者生活的负面环境因素)；在基因组成不同的异卵双胞胎中，当双胞胎中的一个患上精神分裂症时，另一个患病几率也有1/8(这个高于正常人群的1/300)。这些研究结果证明精神分裂与基因组合有一定联系，但并非是唯一的致病因素。

图4 基因导致的神经元细胞的潜在因素

其次的生理变化就是大脑结构的差异(见图5所示)，研究结果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大脑结构与正常人相比存在细微差异，然而这些结构变化并不是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都有，而且也能发生在没有精神疾病的人身上，所以精神分裂症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是或对应为一种大脑功能的紊乱。

图5 大脑结构和神经元突触的异常表现

再就是脑部神经递质方面：神经递质是在脑细胞之间传递信息的化学物质(见图6所示)，研究发现降低某些神经递质(如多巴胺和谷氨酸等，结合多巴胺受体的抗精神病药物一直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标准疗法)含量的药物可以帮助患者缓解精神分裂的症状，这表明神经递质在精神分裂症的发展中起一定作用，所以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大脑中可能含有不同数量的某些神经递质，导致其思维、语言或行动的异常反应。最后一个生理原因就是妊娠和分娩期间的并发症：研究表明，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更有可能在出生前和出生前出现发育异常，例如孕期营养不良，出现感染或脑部创伤，出生时体重过低、早产、出生时缺氧或窒息等等，也许这些情况的出现对大脑发育都会产生微妙的生理影响。

图6 大脑神经递质方面的异常表现

另一方面就是后天环境的心理刺激因素。精神分裂症患者自身的心理创伤、不正常的家庭环境和生存环境、反常的社交障碍等心理方面的问题是导致具有生理基础的人出现精神分裂的导火索。比如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都经历过丧亲之痛、失去工作或原生家庭、经历过离婚或一段亲密关系的结束、遭受过身体或精神上的虐待。当然有这些经历并不一定导致精神分裂，但这些经历所产生的心理创伤可以在脆弱的人身上促进精神分裂的发展，继而导致生理性的病变(如大脑病变或身体疾病)，从而形成心理刺激的反馈放大，最终达到心理无法调节的程度而精神崩溃。

此外另一个既导致生理也导致心理创伤的经历是：滥用神经药物。研究表明，使用毒品的经历，特别是大麻、可卡因、LSD (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一种麻醉药)或安非他明(amphetamines, 麻黄素，其中最流行的是甲基苯丙胺，即去氧麻黄素，也就是冰毒，是一种中枢兴奋药及抗抑郁症药)，会增加患精神分裂症、精神病或类似疾病的风险，但目前的研究并不确定此类药物是直接导致易患精神分裂症的人出现症状，还是他们更有倾向使用这类药物。如果以前有过精神病或精神分裂症史的患者，使用此类药物会导致疾病复发或阻止症状的好转；研究还显示经常使用大麻的青少年或年轻人更有可能在成年后患上精神分裂症，当使用强度更大的大麻时，致病的风险会更高。

总之，对精神类的疾病，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因素之间会产生复杂的相互作用，具有生理潜在危险的人群更容易在恶劣的或不正常的生活环境中获得心理创伤，从而这些心理创伤反过来又对大脑的生理结构和功能产生负面影响，导致身体健康问题及大脑神经系统机能的活动异常，这些身体的疾病和神经系统的障碍又进一步刺激和挑战着他们的心理防线，如此不断互相促进、加剧恶化，最终产生自我意识的生理性损伤(即所谓的精神崩溃，无法正常用意识去控制思想、语言和行为)，甚至达到彻底丧失自我意识的无我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