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纽约邮报》当地时间7月11日报道，美国45岁的硅谷富豪布莱恩·约翰逊(Bryan Johnson)每年花费超200万美元（约1500万元人民币）延缓衰老，还让自己与17岁的儿子、70岁的父亲进行了“世界上第一次多代人血浆交换”。但这一计划近期宣告失败，换血并未给他带来“有益的变化”。我们来看一下历史上，最早的换血、输血研究吧。

哈维发现血液循环之后，人们才意识到，原来血液并非是由心脏生成而后淤积到四肢的。既然血液是循环流动的，那么就有人考虑，通过静脉把外来物质（营养品、药品）注射到血液中。

1656年，牛津大学天文学教授雷恩（Christopher Wren）在波义耳和传教士威尔金斯（Wilkins）要求下，制作了最早的注射器，用于静脉注射。波义耳用它为狗注射酒（liquors，包括麦芽酒、葡萄酒、鸦片酊）、金属番红花（一种硫酸锑，当时用作催吐剂）等物质。实验目的是促使血管扩张，以便发现新的血管。在研究中，他们发现动物表现出呕吐、醉酒以及恐惧等行为。

英国医生、解剖学家、牛津大学自然哲学教授托马斯•威利斯（Thomas Willis，1621 -1675）曾经是查理一世的御医，同样是英国皇家学会创始会员。他与著名的医生西德纳姆（Thomas Sydenham）意见时常相左。

威利斯的博士生理查德•洛厄（Richard Lower，1631-1697）也是一位解剖学爱好者，师生两人使用雷恩发明的注射器，把墨水注入到脑血管中，希望能够发现大脑血流分布情况。不过，空心管不牢固，所以洛厄使用了一个银制的管子。1664年，威利斯在出版的《大脑解剖学》中首创了“神经学”一词。雷恩因为擅长绘画，并且学过解剖，所以威利斯请雷恩为自己的医学专著绘制解剖插图。

洛厄曾经解剖过十余种不同的动物，他把牛奶注入动物的动脉，从静脉采集血液，发现含有牛奶。并且，他发现静脉血和动脉血的颜色不同。威利斯认为，动静脉血液颜色的不同，是由于与空气中某种元素发生了化学反应。而波义耳是气体研究专家。洛厄写信给波义耳专门探讨了这一问题。波义耳于是安排助手胡克去协助他。

1664年，胡克与洛厄研究不同血液在空气泵中的表现，发现动脉血在低压气体中有泡沫出现。猜测血液在肺部吸收了空气。接下来，他们把动物的肺与一个风箱相连，拉动风箱，观察动物血液的变化情况。而胡克认为这对动物太痛苦，中途离开项目组，转而用自己发明的显微镜，研究微观世界去了。另外，1665年的伦敦瘟疫和1666年伦敦大火，也扰乱了正常的科研秩序。

伦敦大火之后，雷恩受命，担任建筑设计师，重新修建了伦敦的几十座教堂。而洛厄从雷恩给动物注射物质的实验中受到启发，于1666年开始研究动物之间的输血。他把狗的动脉血输入到另一只失血将死的狗的静脉内，后者很快恢复。他尝试过静脉输血，但血液会很快凝结。1667年1月，他把结果报告给皇家学会。

1667年初，法国医生让•巴蒂斯特•德尼（Jean-Baptiste Denys，1643-1704）看到了洛厄的文章，进行动物实验验证后，然后用同样的方法为人输血。不过，德尼的方法应该是“换血疗法”。他的出发点是患者的血质量出了问题，换成健康动物的血，就可能恢复健康。当年6月15日，他把9盎司羊血输给一名发烧数月，前后进行放血治疗20次的男孩（提前为他放血3盎司）。随后他又给一位愿意做实验的健康人“换”一定量羊血，还是安然无恙。于是，德尼被公认为第一位实现人体输血的医生。他的实验结果于当年9月在英国皇家学会发表。

洛厄得知后，也开展这一研究。1677年11月22日，洛厄在威利斯的另一学生埃德蒙•金博士（Edmund King，1630–1709）的帮助下，实施了一例输血术，他们花20先令，雇了位精神错乱的牧师——亚瑟•科加（Arthur Coga）作受试者，他们希望输血能改善他的精神症状。洛厄从一头羊的动脉，用银管引流，把血液注入患者的静脉。他精确计算过，输血时间一分钟，可输注12盎司血量。输血后受试者反应良好，表示愿意以相同的价格，再接受一次输血。

1668年，德尼再次为一名34岁男子换血治疗，第一次放血10盎司，再输注5盎司牛血。两天后再次换血时，患者立刻感到注射部位发热，很快延伸到腋下，而后满脸大汗，接着腰（肾）痛无力，尿液呈黑色。还好，两天后患者恢复。但几个月后，再一次换血时，患者终于不治身亡。家属把德尼告上法庭，诉他谋杀。主张放血疗法的医学界纷纷指责德尼。1670年，输血被禁止，德尼也被停业。1675年，罗马教廷发布谕令，禁止输血。1678年，法国议会裁定，输血是犯罪行为。在此后的150年间，曾轰动一时的输血术只能由少数人偷偷进行。

在伦敦的洛厄和金也中止了输血研究。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也发现了受血者或动物有着普遍的不适反应。金后来研究解剖学，详细研究大脑，并成为王室御医。1685年，英王查理二世因癫痫发作，金被请来进行治疗。当国王大发雷霆之时，金实施了放血疗法，国王很快安静下来。其他的医生也同意放血疗法，并实施了催吐、灌肠、导泄等治疗，查理二世很快不治，去世前被放血24盎司。

——

早期的输血、换血研究已经说明，其中的风险是非常高的。事实上，近亲之间的输血，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下，是应当尽量避免的。因为一旦有近亲的免疫细胞输入，不易被识别，会引发输血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即便是近亲的血浆，也会增加自身免疫性疾病发生的风险。

本文摘自：《新药史话：从万能药到生命科学前沿》（清华大学出版社，彭雷）（有改动）